叶沂的每个细胞都在大吼“抱住他”,但残存的理智冷冷说:假的,都是假的,一小时前,这个声音还唤过另一个女人的名字。这个念头如冷水浇下,她开始拼命挣扎:“放开我!季承,你这样还有什么可谈的!”
她一阵乱蹬,“当”的一声,最后一根蜡烛倒地,唯一的光源蓦地熄灭。随着黑暗的到来,回忆和激情戛然而止,只剩死气沉沉的灰烬。季承停下动作。即便在黑暗里,他也能感受到身下女人死命的抗拒。
呆了半晌,他笑了一声,兀自起身开灯。灯光大作,黑暗的暧昧和渴望再无踪影。片刻前还密不可分的人,此时冷冷相对,将刚才的一切衬得更加荒唐。季承自顾自绕到写字台后坐下,同时指了指对面:“坐。”
叶沂爬起来,整了整衣服。刚才的一切就像幻觉,而这个可怕的男人随时可以抽身,冷眼旁观她的笑话。想到这,她愈发恼怒戒备:“什么事,说吧。”
刚刚的缱绻让他意乱情迷,却没有对这个无情的女人造成任何影响。季承心下一片冰冷。薄唇一扯,他淡声说:“我想先听听你的打算。”
“什么打算?”
“离婚的打算。”季承面无表情道,“你不是准备起诉离婚么。什么时候?”
“尽快。”
意料之内的答案,但季承心口还是一缩。换了个姿势,他平声道:“这么着急?”
叶沂弄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蹙眉没有作声。季承温声笑笑:“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着急的理由无外两个。一个是躲开我,一个是嫁给他。对吧?”
她一愣:“什么?”
“其实好好想想,这两个理由都不成立。”季承高深地望着她,“既已有了孩子,无论抚养权归谁,你都没法总躲着我。至于严寒……反正他一时半会也醒不了,你就算离了婚也嫁不成。如此说来,又何必急在一时?”
叶沂莫名其妙:“我要嫁给严寒?你从哪听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季承的心跳都要停了。他拼尽全力才维持面色不变:“他向你求婚,我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叶沂吓了一跳。严寒求婚的事她谁也没告诉,季承怎么会……“你在现场……美国?!”
当时叶圣恩出事,叶宗被牵连,他放下不下所以连夜赶去,却见到她和严寒相拥的一幕。那一定是答应了,不是么?季承垂下眼,若无其事道:“路过而已。凑巧看见。”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答应了他?”
季承按捺许久,才平稳说出三个字:“你没有?”
见叶沂扶额,他压住心中的狂喜,平静道:“那更简单了。既然不急着嫁人,那不妨先替女儿考虑考虑。她迟早要认下我这个父亲。你愿意她小小年纪,不得不在父母中间做出抉择?有爹没娘,有娘没爹,她才三岁,非得上这条绝路?叶沂,你也是那么过来的,难道想看她重蹈覆辙?”
这话正戳到叶沂的痛处。她咬唇道:“你什么意思?”
“别急着离婚。”季承淡淡看她,“已经做了那么多年的假夫妻,也不在乎多个一时半刻。我知道你不信任我,那我们不如再做一个协议。为了女儿,我们维持夫妻名义,但免除所有婚姻义务。反正你握着那份婚前协议,如果觉得不满,随时可以起诉离婚。我会让你看到,我这个亲生父亲,绝对比你给她找的任何一个假爹都更称职。”
“免除一切义务?包括……”
“包括上~床。”季承直截了当,“叶沂,这个协议比之前那份宽松的多。我们只是同处一个屋檐下的室友,共同参与孩子的生活。你随时可以抽身,还不会失去孩子,她也不会失去我们中任何一个,没人吃亏。”
叶沂质疑地挑眉:“也能和别人交往?”
季承差点把座椅扶手掰下来:“唯独这个不行!”
听他这么说,叶沂反倒放心些。季承是个控制狂人,做出这么多的让步,总让她觉得其中有诈:“可你不觉得吃亏么?我记得你从没喜欢过这个孩子,还亲口说不希望被她打扰。现在却甘愿为她困在一份有名无实的婚姻里?尚微知道吗?你们真出了问题?”
“我说最后一次,我和尚微什么也没有!”季承“腾”地站了起来,恼怒道,“你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
叶沂思忖道:“我只担心一件事。如果以后孩子问我,为什么要和一个伤害她亲人的人生活在一起,我该怎么回答?”
季承死死捏住桌沿,一脸沉郁:“我再说一遍,信不信由你,你父亲和严寒的事不是我做的。至于叶宗,我知道你必定回来,所以有把握他不会死。”
叶沂一愣。季承这人生性凉薄,但也傲气得很。如果真是他做的,他不会屑于否认。她顿觉事情复杂:“不是你?那是谁?”
“现在知道了吧,你的敌人从不是我。你和叶家都被人盯上了,即便是为了女儿的安全,也该好好考虑我的提议。”季承沉沉道,“成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