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现在的调查一定已经被他们知道了,如果不先确认地道的信息很有可能会被提前摧毁的。”米苏皱起眉,说话的语调越来越高,手上收紧的动作令秦空都忍不住亲自动手将他们两人的肢体接触解除了。
秦空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面前的调查员解释道:“这位是h市黑口岸调查组的调查员之一,米苏侦探,我的同事,也是我重要的朋友,昨天就是他和另一位同行的警员同志发现医院地下室的。这位是tS市调查组……”
“秦空,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客气了,我们下午的高铁票,我们需要也有责任带着完整的调查资料回去。”米苏很少有直呼他人姓名的时候,即便是昨夜和蔡坤彬一起调查的时候,他也最多是和屡次被吓到的蔡坤彬开玩笑,丝毫没有不懂礼貌的时候。
看着现在怒目圆睁的米苏,走近来的蔡坤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否因为秦空和米苏更加熟悉才让米苏如此有胆子这样发脾气,毕竟在h市黑口岸调查组的本部里,最不好惹的几个人之中就有秦空一个,以前还有陆首长和他的姐姐蔡乾菱,现在陆首长牺牲了,蔡乾菱学会了父亲的处事方法之后,秦空无疑成为了调查组里最少吃感情牌的那一位。
“这位就是昨天随行的警员蔡坤彬,也是h市调查组本部组长蔡警官的儿子。”秦空仍旧没有理会米苏的愤怒,反倒是把话题引到了蔡坤彬的身上,说着,“昨天就是他保证了米苏侦探的安全,最先对毒气做出反应的。现场的处理工作,辛苦您了。”
那一名领头的调查员回答道:“都是应该做的,相关的调查结果我们会第一时间发送给h市本部……”
米苏一时间哑口无言,似乎从秦空说完最后一段话之后,他的意识就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或许是愤怒导致的脑部充血让他有些精神恍惚,还是夜晚睡眠时间跑去了游戏世界导致自己休息质量不要导致自己的认知世界变得混沌,总之那位调查员说的什么他一句都没听见,这样反倒是有了大把的时间去回味秦空的话。
秦空的这句话表面上是在向别人介绍蔡坤彬,实际上是说给他米苏听的,提醒他昨夜是谁在现场保护了他这位心急的“小朋友”,提醒他现在的调查第一要务是保护好自身安全,提醒他来到tS市最初的任务是什么。
米苏全都明白,但是这些都不是米苏想要明白的东西……
“没什么问题的话这边的调查就交给您了,我们h市黑口岸调查组等您的消息。”
“好,我一定会保证证据采集的迅速和完整。”这名调查员的话也像是说给米苏听的。
“那请大家注意安全,我们下午的高铁,就不多干扰调查工作了。”秦空这句话似乎还像是有意的。
米苏听到了这些话之后,失落得不再接话,只是小声同对方道别,之后便魂不守舍地回到了车上。秦空其实只有介绍蔡坤彬的那一句是有意的,而调查员同志也完全没有冒犯米苏的意思,但是米苏同时拥有敏锐的直觉和对自己自身逻辑体系永远是坚守正义的笃定,那么命运一定是收取过他身上的代价的,比如……一颗极度容易收到外界影响的敏感脆弱的内心。
“米苏侦探?”蔡坤彬系好安全带,从倒车镜看了看后座上的米苏,试图让人恢复状态。
但是米苏只是有气无力地回答了一句:“我没事,早点回去吧。”
“呃,秦律师?”
“开车。”
“哦。”蔡坤彬撇了撇嘴,没再继续尝试搭话,而是启动车子朝着归还租赁车辆的地方开去了。
米苏朝着车窗外看去,那些还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或者器官,还是那样令人触目惊心,绿色的液体里浮动着黑色的剪影,一旦知道起真实性,即便是暴露在阳光之下也比装在鬼屋里的那些道具还要骇人。
恐惧会从思维的神经蔓延向全身,最终会以体寒作为表现告诉身体的主人有多么抗拒那些背离人性的故事。越是懂得正义为何,越是深陷于那种旋涡。
少年还要成长,仅仅依靠着仇恨给自己树立的目标去前进是不够的,闷头向前横冲直撞势必会让自己遍体鳞伤,而仇恨的燃料是时刻都在沸腾的,它注定只能够让人失控让人痛苦不堪,一旦使人碰壁便很难再有清晰的思维去找到全新的方向。
放弃自身安全于不顾的人,不是破釜沉舟,而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至少现在还没到视死如归的时候……
冷静一点,稳重一点。少年若享有天才的天赋,则必须要在成年之前拥有天才的德行,才有资格去享受天赋的“祝福”而不是“诅咒”。
一旦心中有了一定要去坚守的东西,便自然有了“神明”降临。他会指引着你找到你心目中的真理,即便这途中需要你跨越万水千山……
这人世间太过喧嚣,有人循着过往找寻幸福便有人怀以希望追寻真理,有人于黑暗之中沉眠便有人同深渊巨兽对峙,有人在灯红酒绿之间迷惘便有人在生死线鬼门关上拼命挣扎。
“哈……”韩钰打着哈欠,昨天是他是第一次值夜班。要说他以前的生活习惯,他也曾经是熬夜选手之中的佼佼者,但是自从进了调查组工作,很多东西是需要走集体规范的,工作量提高之后,他开始明白规律作息带来的后果。
那就是身体变得“矫情”了,太久不熬夜,生物钟记住了规律,再想打破规律就变得无比艰难,他真是难以理解秦空是怎么习惯这种生活的。
现在下班回到星宫公寓,他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手一摸到沙发就直接打横躺了上去,不想直接被沙发上还坐着的人给推了起来,那人一边说着还一边说:“哎哎哎!耍流氓呢你?”
“嗯?”韩钰用力睁开眼确认了一边自己刚刚枕在谁的大腿上之后,再次闭上了眼睛,再次躺了下去,挪了挪身子保证自己不会再靠在别人身上,哼哼唧唧地吐槽着,“你又不是什么漂亮姐姐……”
凯文也朝着沙发边上挪了挪身子,嘴里嘟嘟囔囔怼回去一句:“你要是漂亮姐姐,我还不让你枕着?”他是故意偷换概念当做是调侃,而后就重新摊开手上的报纸,仔仔细细看起来。
“嗨呦?不是娱乐新闻,凯文改看时政报纸了?”韩钰听着凯文说完当然是被玩笑弄得有点醒过来了的意思了,继续撑着自己睁开眼,抬头看着对方捧着的那一份报纸,随口吐槽着怼回去。
“睡你的觉。”凯文说着把报纸完整摊开,盖在了人的脸上,只当是自己大发慈悲帮人家关灯了。
韩钰用手拿起了那份报纸,反倒了他记忆里凯文刚刚看的那一面上,一看标题:“‘人鱼之棺’归故里……经鉴定,‘人鱼之棺’中女性的身份为,边境维和烈士的妻子,调查发现自她事故失联之后,同伴就将她的儿子送回了c国福利院,后又烈士家属陆……收养……”
韩钰念着念着忽然就不困了,姓陆的,出身军政世家的,还从福利院收养了孩子的,不就是他现在在调查的殉职的那位陆首长吗?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大声说着:“我去!凯文帮我拿一下笔。”他想看一眼自己的调查笔记再确认一遍。
“我有事儿。”凯文一边说着一边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
“不是,你有什么事儿啊?”韩钰更加大声地追问着。
“你手上的那件事啊。”楼道里的声音已经微弱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