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图求的最基本的公平,仅仅就是一样的待遇。哪怕不需要老妇对她表现出多么强烈独到的关心,只要自己被分到的那些关注能跟查理斯一样多便足够了。
仅是在这些日子里,她还是免不了试试观察着查理斯脸上的表情,想知道他是不是因为着突然的平等感觉到不甘,还是和自己曾经一样的扭曲。
只是他并没有,就像任何一个心智健全的小孩一样,用着最正常的思维去面对新的事物,不卑不亢,也不会生出多余的想法。
多么绅士啊,就像是自己未曾受过什么冷落,还能自欺欺人地过着似是而非的生活。你就是藏得再深,也应该会有失去了彻底的瞩目时的不安的感觉吧?凭什么这么煎熬的感觉就只能让我一个人来承受?
……
日子逐渐在过去,梅里已经十四岁了。
一日,她戴着查尔斯编织得极其精致的围巾回到了寒冬之庭。
虽然感受着围巾所维持的温暖,但多少还是有些扭捏地想着,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连纺织物都没有查理斯做的那么好?
想着去取回自己的失败品的时候,才发觉屋内的老妇像是在喃喃自语着。
不知是为了给她最基本的尊重,梅里就这样立在了门外,等待着她在孩子不在的时候发完牢骚。
意外的是,牢骚的内容极其不同,说是牢骚,不如说是在控诉命运不公。原以为她会对多年以来不便行动的双腿有所意见,只是这时的她在抱怨的,竟然是查尔斯的体质。
“生来就带着阴寒至极的自毁性质的法术源流,以至于想要走法师的路都近乎行不通……你们啊,为什么非要给他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让他这本就不长命的孩子去为了你们拼命呢?”
烂摊子?难道是我吗?
难道我就连给父母复仇的资格都没有么?
屋外的梅里能够察觉到老妇身上的法术感知已经非常之弱,兴许这条命也快走到了尽头,才会在无法再行看管的情况下对着自己的父母如此控诉。
只是这句话让她不禁想到了,他们第一次带自己跟查尔斯来到月光之庭时,在满月之魔女拉露恩威严的身姿前,展露了兄妹二人的法术源流。
法术源流更像是一种法师血统的纯度检验,根据产生的魔力的形态判别一个人的前景。当自己的紫色法术源流出现时,可以看到拉露恩赞许地点了点头,只是移目到查尔斯那释放后即刻让他瘫软下去的冰寒气息时,危险的眼神才在他们的眼中展露。
“年轻的旧友们啊,把他送到寒冬之庭来成长的决定绝不是错误的。他的力量长进很快,但要他真的为你们去做些什么,何尝不是把他往死路逼呢?”
屋内的声音仍在旧旧回荡,即便没有人说,也总是知道究竟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了这样。
当然,已经死去的父母当然不可能预见着没能逃脱的情况,就匆匆吩咐子女去做无谓而送死般的争斗。但他们以那种方式死去,不就是一根刺在背上的毒刺,长久用痛楚唤醒着兄妹两个为了他们而复仇么?
只是,这毒刺对于梅里来说,好像还有着更加不同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