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这个人开始有了好感。以完美的回答来说,他的回答相当厉害。况且如果男色刚刚救了范伦一命,那他的堕落行为中,我现在喜欢的就是鸡奸。
&ldo;他做了什么?&rdo;
&ldo;这个可怜的坏蛋在自由之血遇到了一名船长,跟他签了出海到土耳其的合约,&rdo;他嗤之以鼻地说,&ldo;可是,每个在那里喝酒的男人都欠了范伦丁太多钱、太多人情,不忍心看他……转错行。我们都反对,强烈反对。不是男同性恋。&rdo;他赶在我之前补了一句,白我一眼,&ldo;我大胆猜测我其实是他市府公园圈里唯一的亲密朋友,或者……哎呀。我希望我是。多么可怕的思考方向啊。总之,码头工人也不想看他出海跑船,毕竟他在党内有一定地位,所以我就被赋予送他回家的任务。半途中,范伦对我有点粗鲁,想像自己身在广阔的大海,遭到挫折,抵达不了目的地,他还把家里的钥匙丢到臭水沟里。我实在没办法从那种地方把钥匙捡回来,所以就到这里了。&rdo;
我试着确认我哥是不是还在呼吸,看来可能性颇大。之前我害他一眼瘀青,但有人仔仔细细把周围磨破的皮肤擦洗过了。
没错,我很喜欢吉米这家伙,我笃定地想。
&ldo;我算送他回家了吗?&rdo;斯文吉米问,真心担忧的语气。
&ldo;你是我们两个的好朋友。&rdo;我回答,算是向他道歉。
&ldo;少作梦了,&rdo;吉米边笑边走向楼梯,&ldo;一旦他醒过来‐‐我不知道最近你们两个碰到什么麻烦,他一直都说你们满亲的‐‐你铁定会把我当成大混蛋。要等那么大量的吗啡消退是个了不起的大工程。祝你们有全世界的好运,因为你们就需要那么多。&rdo;
我很担心范伦,没办法在这个节骨眼出门前往坟场。不是因为我怕他会虐待自己,而是因为我不确定如果我不在,这个存心找我麻烦的家伙会不会真的上船出海。所以我待在家里找了一些可以舒缓肠胃不适的薄荷叶,煮了一壶薄荷茶。我哥全身冒汗发抖,但一样从容镇定,有一刻心脏跳得跟蜂鸟一样快,他也不以为意。但这一次看来是真的忍不住了,那表示我需要薄荷茶,还有‐‐如果茶没效的话‐‐水桶。我把两样都给他。
谢天谢地,我只等了大约二十分钟。我背对墙壁坐在这间简陋房间的床垫旁边。这时范伦丁坐了起来,看起来像个刚从洞穴里爬出来、偷了某个矮个子党员的衣服穿的野蛮人。
&ldo;我怎么会在这里?&rdo;他问,声音粗糙如树皮。
&ldo;睡觉等吗啡消退,&rdo;我和善地说,
&ldo;斯文吉米把你送来的。&rdo;
&ldo;那个活泼的小木马。&rdo;
&ldo;我满喜欢他的。&rdo;
范伦伸手抹了一、两次脸。
&ldo;你不想再看到我。&rdo;
&ldo;我改变主意了。&rdo;
&ldo;为什么?&rdo;他问,用食指和拇指去抓眼睛。
&ldo;因为我不是个很好的弟弟,但我想再练习看看。&rdo;
范伦咳出某些属于五角地地上的东西,并从口袋拉出他的红色丝质手帕。
&ldo;提姆,你打算怎么做?&rdo;
&ldo;我会看着你的,或许。我打算这么做。&rdo;
&ldo;你真不好惹。&rdo;范伦对着手帕说,声音粗哑。
&ldo;我知道。&rdo;
有生以来我大半时间都以为,我哥对我做过最可恶的事依序是救火、咳药和生活放荡。我从来没想过要原谅他任何一样,范伦也从没要我原谅他。但知道他最大的错误其实是一个足以彻底抹除一个人的污点……神奇的是,这样对我反而容易一些。昨天晚上我蹒跚走回家途中,有一刻我发现,我其实可以摆脱害我变成孤儿的人,我可以放手让范伦丁离开。后来我想起他细心讲究但也让我混乱纠结的一面,比方在鸽子里塞奶油、板油和墨角兰再拿去慢炖;只要我们住的地方有窗户,他就一定擦得干干净净;只要手帕用完,他就会把旧背心剪成四方形再把边缝起来。我想到要具备什么样的勇气才敢踏进火场、救出被火烧伤的人,也想到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不断让脑袋转动,我才不会在路上大喊他的名字。
&ldo;那是薄荷茶吗?&rdo;范伦怀疑地问,声音沙哑,一边眼睛睁开。
&ldo;对。&rdo;
&ldo;真有这么糟?&rdo;
&ldo;对。&rdo;
确实是。不过只花了大概半个小时,我是指水桶阶段。呕吐结束后,范伦把头浸入脸盆清洗,之后我们一起下楼。我很快找到了波姆太太包起来放在壁橱里的面包、一块乡村起司和一些自家酿的啤酒。曙光早已不是灰色,短暂的暴风雨使空气变凉。
一个默默戒备的早晨。煮好咖啡后,我在范伦对面坐下。他盯着我的包肉纸看,表情讶异。
&ldo;你的咖啡闻起来像爱尔兰靴子里面的味道。&rdo;范伦丁说。
&ldo;我应该马上告诉你,你不会再看到小刻和摩西?丹提了。不是我下的手,可是他们……不会再被找到了。他们跟丝儿?马许串通,想干掉我,不幸碰到了反对他们这么做的人。&rdo;
我哥还昏昏沉沉,看起来不很伤心,但肩膀微微一沉。
&ldo;一个问题解决了。不瞒你说,那两个双面人闻起来愈来愈像老鼠,但他们跟在我身边很久了,一时之间我很难相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