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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第1页）

黄巢看罢，泪眼朦胧：&ldo;都怪孤决策失误，致使长安沦陷，孤之过失，此生难赎！日休才高八斗，是孤平生遇到的最有才学的名士之一，如今日休要在长安自我了断，孤心痛莫名！&rdo;

崔璆喝了一大口酒，醉醺醺地说：&ldo;皮学士，长安城里的喊杀声持续数日了，如今呐喊声越来越小了，我看杨复光的大军已经占领长安城了吧？&rdo;

皮日休左眼角下塌，远远看去，简直就像仅有一只眼睛而已。民间所谓的&ldo;独眼龙&rdo;，大概就是他那副尊容的真实写照了。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皮日休的诗文可谓独步晚唐，乃一代奇才。皮日休睁大右眼，盯着崔璆，狂笑起来：&ldo;怎么？崔侍郎怕了？！哈哈哈哈，我早看透了腐败透顶的李唐朝廷，不知有多少狗官日日在鱼肉百姓！各方镇地痞恶霸满大街都是！这样的王朝，迟早会被新朝取代！不错，今天大齐的京城长安沦陷了，但这只能说明黑暗再次盖住了光明。但我相信，大齐就算不能复振，将来也会有类似大齐的王朝取代黑暗的李唐朝廷的！&rdo;

皮日休说完，仰起脖子，喝下了一大口酒，脸泛红光。

崔璆竖起拇指：&ldo;皮学士之言，真乃高士所见。唉，我文不如你，武又不行，感觉愧对大齐吏部侍郎这个官职。我从浙东到京城来，还不到半年，想不到京城就要沦陷了！大齐王朝啊，你的第二个京城不知要放在哪儿？&rdo;

皮日休仰天长笑：&ldo;就算大齐军日后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没有固定的城市做京城，大齐将士们天补均平、为民造福的理想会永远得到人们的敬重！我敢断定，只要中华的历史书写下去，大齐英雄的事迹就会一直流传下去，后人一定会学习他们大无畏的斗争精神，铸强民族魂！&rdo;

崔璆点点头：&ldo;皮学士说得极是，就算某些王朝的史书污蔑大齐英雄，黎民百姓也会口耳相传的。现在不是在华夏一些地方，出现了纪念大齐英雄们的庙宇、碑刻了吗？

皮日休站起身来，在屋内疾走，边走边吟：&ldo;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崔侍郎，我这诗是在经过汴河时吟诵的，表达了我对隋炀帝的愤懑之情。我看如今李唐的那个昏君李儇，比隋炀帝有过之而无不及！隋炀帝好歹威服了四夷，开凿了大运河。而李儇这个败家子只知游乐，根本没有隋炀帝那样的大手笔。李唐的开国皇帝李渊和李世民，倒是一代大英雄，想不到传到李儇手里，把家当全输光了！&rdo;

崔璆因酒喝得太多了，二眼发直，听了皮日休的这番议论，像个小孩子似地拍起手来：&ldo;日休老弟，你的见解总是比我高一筹，我到了阴曹地府，还是拜你为师！&rdo;

皮日休潸然泪下：&ldo;此去故国已成空！肮脏无敌才，磊落不世遇。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我的诗文啊，你都在《皮子文薮》中啊！此生追随黄王，吾无憾矣！大齐，你在中华历史上，会永放异彩的！我皮日休的名字，将永远和大齐联在一起！和黄王连在一起的！&rdo;

突然，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传来唐兵抓捕无辜百姓的声音：

&ldo;老东西，你有没有看到大齐主力开拔的方向？大齐主力什么时候跑的？快说！不说我宰了你！&rdo;

&ldo;站住！别跑，再跑就要开弓放箭啦！&rdo;

&ldo;你们这些刁民，竟敢帮着黄巢打我们，今天落到我们手里，有你们好看的！&rdo;

……

皮日休听了，对崔璆喊道：&ldo;崔侍郎，唐军已经攻占了长安！按原定计划，点火！&rdo;

崔璆二手哆嗦，站在原地犹豫着。

皮日休再次大叫：&ldo;崔侍郎，你还是大齐的侍郎吗？如果是，那就点火！&rdo;

崔璆双膝跪下，泪如雨下：&ldo;皮学士，老夫遵‐‐遵命！&rdo;

皮日休大步流星地走进旁边的一间小屋里，小屋时堆满了硝石、硫磺等易燃之物，还有许多干柴，崔璆用燧石擦燃了一小捆干柴，丢进小屋，大声哭道：&ldo;日休老弟，一路走好！崔璆前来为你送行了！&rdo;

只见一团火光在小屋里闪动，紧接着几声巨响，小屋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浓烟翻滚，烈焰腾空。在这火海中，一个声音陡然响起：&ldo;古杀人也怒，今之杀人也笑；古之用贤也为国，今之用贤也为家；古之酗也为酒，今之酗也为人；古之置吏也净以逐盗，今之置吏也将以为盗……后世之君怪者，不在于妖祥，而在于政教也……一民之饥须粟以饱之，一民之寒须帛以暖之，未闻黄金能疗饥，白玉能免寒也。哈哈哈……哈哈……哈‐‐&rdo;

声音由强到弱，不一会儿，声息全无。

崔璆放声痛哭，哀伤至极！

突然，&ldo;咣&rdo;的一声，堂屋的大门被唐兵踢开，一群唐兵旋风似地奔到崔璆面前，纷纷打量着崔璆。

一个唐兵喊道：&ldo;喂，你这个老头，皮肤长得倒蛮白的。这一身装束，用绸缎做成，我看是个当官的，而且是大齐的大官。哈哈哈，老子今天总算没白忙活，终于逮到了一条大鱼！&rdo;

第三十三章围陈州（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