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莫不信我,”陈靖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吐息,“等有了自己的府宅,你不必扮做女子,我既娶你为妻,自然不会纳妾,传宗接代的事有大哥来做,纵使他们本事再大,也没法牛不喝水强按头。待我踏平北夷,立下战功,朝廷也奈何不了我,到时你稀罕甚么,我都给你寻来,莫说这小小糖人,便是要做个雪堆那么大的糖人,我也寻来几十个手艺师傅,在宅里夜以继日做给你看,你愿吃多少便吃多少,只要牙齿还在,吃多少都不拦你······”
“可我要阿靖做的,”兰景明歪过脑袋,眉眼弯弯,“我要芙蓉梅花莲子羹,桂花梨花绿豆糕······要阿靖亲手做的。”
该回绝的。
该毫不犹豫回绝,或者顾左右而言他,硬是岔到别处,不该顺着阿靖的话头。
可他说不出口,在这灿如星火的眸子下,在这真挚热忱的目光里,兰景明说不出狠话,连重话都说不出口。
他何尝不是头一次体会到温暖。
炙热的身体,滚烫的目光,总是毫无保留凝视自己,仿佛自己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即使伤了残了傻了,变成一个废物,也能得到至诚的爱。
至诚至真,至纯至深,波涛汹涌而来,令他无法挣脱,只想溺毙其中。
“那······那一言为定,”陈靖慌忙扑上前来,探出一根指头,在眼前晃过两下,“要拉勾的。”
“嗯?”
“作了约定要拉勾的,”陈靖两眼灼灼,双颊赤红,被风雪吹到出痧,“若不遵守约定,下辈子不能转世成人,要投胎成圈里的小猪,不能说话只会哼哼。”
“怎么这样,”兰景明噗嗤乐了,肩膀阵阵抖动,“阿靖你好可爱。”
“莫要哄我,快拉勾,”陈靖勾住少年指头,自顾自晃动两下,“行了,契约这便定下来了,还需系两个同心结,你等等我,不,你和我一起来罢。”
他攥住少年手腕,沿来路奔腾回去,路过小巷时猛拐进去,穿过几条石子路,来到一颗几人环抱的树干下。
外面冰天雪地,这树木篷顶高大,枝叶郁郁葱葱,树杈上不知系了多少同心结,洋洋洒洒垂挂下来,随风声簌簌舞动。
附近有不少低眉许愿的人,两两三三凑在一块,对大树连连弯腰鞠躬。
“这树是有名的姻缘树,传说已活了上百年了,只要两个人心意相通,注定能走到一起,”陈靖说着高高跳起,拽下两只同心结,递给兰景明一只,“像我一样,双手合十把它握住,贴在额前说出心愿,心愿注定会成真的。”
朔风舞动,卷起层层残雪,落进陈靖脖颈,被热意融化成汤。
他虔诚闭眼,额头贴在指尖,在心中默默许愿。
兰景明攥紧拳头,这小小一只同心结灼烫如火,紧紧贴住掌心,似要烤化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