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小姐,老身在这里也呆了太久,想出去见见如今的世道了。”
她如此说,便是答应了时逢笑的请求,要去帮忙平息战事,可是不知为何,时逢笑在跳跃的烛光中看到瞎眼婆婆仰起头,结满肉球的那双眼,竟觉得太过悲恸。
她无法落泪,可是时逢笑却似乎看到了,她的眼眶下逐渐湿润。
姜国太后为何会流落到大蜀,又为何会替齐天寨看守钱库?瞎眼婆婆没有将故事的本来面貌合盘拖出,她已年迈,无心无力揭开过往伤疤。
那日时逢笑送她至金平西门城楼上,她转过身,黑色兜帽被风吹落。
随后她放下竹杖,屈膝朝遥远东方跪拜。
时逢笑倏然听见她那满含沧桑日暮的声音再次脱口,金声玉振,响彻城楼。
她道:“这些年来,给时老先生徒添麻烦,老身愧对厚爱,今日一去无命来逢,万望先生见谅。”
只是那蹒跚启程,踏上归乡之路的白发老者,永不会知道。
她的恩人,早已黄土埋骨。
☆、踟躇满怀
时逢笑晚上没睡,她在床上翻来翻去,辗转反侧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门外突然想起了脚步声,那脚步声十分细微,如果不仔细辨别,几乎听不到。
这日没落雨,连风声也似乎跟着金平止戈停战而躲藏起来,夜里难得寂静,因此那脚步声来,她就眨眨眼,翻了个身坐起来往门口瞧。
厢房里早就熄了灯,窗上不见浑浑人影,只听脚步声判断,那人已于门口徘徊了一阵,似乎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入内。
时逢笑大抵猜测到了来人是谁,金平事了,容韶心结已解,此时过来,无非是要跟自己告别,毕竟容韶叛出将军府那天夜里,时逢笑出口挽留过她一次,当时她是拒绝与她们同行的,如今自然也是一样抉择。
脚步声忽然停下,来人终于鼓起了勇气,指节弯曲轻轻扣响门扉。
“笑笑,你可睡着了?”
容韶并没有朗声问话,时逢笑知她怕扰了自己清梦,兀自一笑,答她道:“我还没睡。”
说罢她趿拉着鞋,走过去点上烛火,随后给容韶开了门。
星光稀疏,外头能看到湛蓝天空,容韶穿着单薄长衣,散着头发,神色有些局促地站在她门口。
时逢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同她说话,这几日容韶几乎是寸步不离地陪着自己,知道容韶快走了,她突然有些不舍得。可她亦知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她们君子之交,交浅言深,但终须一别。
“我能进去坐坐吗?”
容韶低头问她,声音淡淡的。
时逢笑侧身让了她进屋内,自己掩好门,回过身,却突然被容韶张开双臂抱入怀中。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