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科拉诺街上的珠宝首饰和迷信
萨图尼诺重又走在了埃尔科拉诺的街道上。与庞贝相比,如我们已说过的,这里的社会阶层显然更高,可以看到更多衣装华丽穿金戴银的人。作为一个善于观察的人,萨图尼诺注意到他遇见的那些人身上的衣服和首饰上的诸多细节。于他,那是一些平常的细节,而于我们,它们揭开的是另一些关于日常生活,关于迷信还有关于周边的自然环境的小趣闻。
比如那个姑娘,她戴着像篮子的漂亮耳环。这种珍贵的篮子其实仅仅作为&ldo;架子&rdo;。事实上,编织篮子的金线穿连着许多淡水小珍珠。结果是,那姑娘的耳垂上挂着两个洁白的圆串儿。
在罗马时代,河里还能找到蚌,一种淡水牡蛎,它们偶然能长出不规则的珍珠,是古代首饰店大力搜寻的珍宝。因此,在河流溪水中不难碰上捕捞这种河蚌的名副其实的&ldo;猎人&rdo;,而今它们几乎彻底绝迹了。
埃尔科拉诺有很多女人身上都戴着真正的&ldo;水底珠宝&rdo;。只消打量一下那两位由自己的奴隶护卫着的、平静地走在人行道上的贵妇人就够了,她们不时地停步看看店铺摆放着的商品。她们中的一个戴着一条镶嵌着一片贝壳的金项链。这片又白又亮的贝壳,形状有点像一粒咖啡,它是抵抗不育和性病的护身符(仔细看看,它的确与女性的生殖器相似)。
在考古挖掘中的频繁出现使人明白这些贝壳在居民中有多普通,显示出一个社会阶层之间的区别:富有的女人展示的是非洲海湾的非常美丽和珍贵的品种,中、下阶级的女人则戴产自意大利水下的普通品种。
直至整个十九世纪,女人们继续在脖子上戴这种贝壳完全出于同样的目的‐‐一种在地中海、中东的很多地区都广泛流传的风俗,甚至在黑非洲(纳米比亚的辛巴妇女在脖子上挂一个巨大的、给视作对她们具有同样的保护能力的贝壳)。
另一位贵妇人一边聊着她和军团支队的一个十人骑兵队队长的新的会面,一边烦躁地转动着用金项链串着挂在脖子上的红珊瑚枝。它是在这里的海里于一个世纪前摘来的,它由曾外祖母传到祖母再到母亲最后到了她这里‐‐是家传的吉祥首饰。
迷信认为,珊瑚能抵御不幸和神话中的那种毒眼。美杜莎用她的目光能使任何人石化。当帕尔修斯割下她的头后,他跨上那匹有翅膀的马佩伽索斯,并将刚杀死的怪兽的头提在手里。在飞行中,几滴血从割下的美杜莎的头上滴入大海并石化,转变成了红珊瑚。可怕的美杜莎的血就这样变成了一种自卫武器,抵抗厄运和他人的恶意……
两个女人这时走进一个宝石匠的铺子,为了购买或者是一次普通的近距离&ldo;观赏橱窗&rdo;。这可能是埃尔科拉诺供货最多的首饰店。考古学家们在店里(东面公寓楼2区10号)发现了由于喷发而没来得及出售的商品:整整两百件首饰,从宝石到有侧面雕像的饰品和各式各样的坠子。
萨图尼诺转过一个街角,他的视线被一对蓝宝石耳环尤其是一位年轻姑娘戴在脖子上的项链吸引住了。它由许多小坠子组成,正如当下流行的那种手链。只不过这些坠子是琥珀的、硬石的、天然水晶的……造型是一个丘比特、一只虾、一个水滴、一只小老鼠以及一根……阴茎,如我们了解的,它是生命和生殖力的象征。教人感到好奇的是一只天然水晶苍蝇,几乎能肯定它来自埃及,在那里,这样的坠子用来驱虫和防止它们的叮咬。
如果我们加上她的帕拉的丝绸,这个姑娘身上穿戴着来自当时所知晓的全世界的原料:琥珀来自波罗的海,天然水晶苍蝇来自埃及,丝绸来自中国,蓝宝石来自斯里兰卡……
考古学家们在庞贝和埃尔科拉诺的住宅里发掘到的这种超前的&ldo;全球化&rdo;贸易的例子比比皆是:胡椒粉和其他香辛料来自印度;砗磲贝壳来自热带的珊瑚礁;织锦芋螺(ntextile)的贝壳来自印度洋;阔大的产珍珠的牡蛎壳来自极其遥远的海洋,甚至可能来自印度洋、太平洋,它们被精心磨光以便突出它们那绝美的彩虹色。
萨图尼诺在他遇见的人当中‐‐为我们‐‐做最后一个重要的&ldo;发现&rdo;。那个老媪的金手镯造型独特。对我们来说它有点像手表。&ldo;表带&rdo;由两根厚实的金线编织成一条宽宽的链环,取代表面的是一个半月(半月是另一种与女性生育有关的吉祥护身符)。依罗马人之见,月相周期为二十八天,与月经的周期是有关联的。正中是两块有两个小孩像的用旧了的小纪念章。它是一个不太符合罗马贵族们审美标准的手镯,显然是根据一个&ldo;奶奶&rdo;的意愿用不同的构件做成的。两块小纪念章刻的也许是两个孙子,也许是两个长成大人的儿子,女人总是随身带着。在那波利国立考古博物馆的宝库里收藏的许多首饰当中,它是我所见到的最令人感兴趣的出土文物之一。
萨图尼诺步履匆匆地继续往前。他们在海岸边的纸莎草纸书籍别墅等着他,越过将它与城市隔开的一道水流便是。他和别墅主人以及蕊柯媞娜有约。
对啦,蕊柯媞娜此刻在哪里?
[1]狄奥尼基&iddot;迪&iddot;阿里卡纳索(dionigidialicarnas),约公元前60年‐公元前7年,历史学家,修辞学教师,主要作品是《罗马史》。另一译名是《哈利卡纳苏斯的狄奥尼修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