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焦侃云咬牙,这声音不大,刚好传入她的耳中,是调侃,绝不是关心。因为…樊京权贵高官皆知,小焦大人酒量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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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六月下旬中伏始,阴气受阳气所迫藏蛰于地已久,马上要入秋了,一季三月,太子案仍未告破,宫中贵主烦不胜烦,传召虞斯入宫问话,竟数日未归。
&esp;&esp;金玉堂修好了,权贵们坐等开讲,想知道虞斯此次入宫,向来神通广大的隐笑手里有何风声可以透露。派人来催促开讲多次,仍然没有动静。
&esp;&esp;金老板忍不住到谈室外询问,“姑娘,这次有些不大一样,分明只是个闲话本子,权贵们却急得厉害。咱们是不是得提上日程了?是没有写好,还是……有了些交情,不大方便写?”
&esp;&esp;“没有不方便,写好了,在择选日期。”焦侃云微叹一口气,思晏给她递了杯茶,深知她这几日已经听到此话无数次,疲于应付。
&esp;&esp;“你为什么不讲?”思晏问她。
&esp;&esp;“我在等虞斯。”焦侃云目光幽幽,“他不来,戏唱不了。”
&esp;&esp;阿离一样心急如焚,虞斯走得急,走时只说忠勇营众一切听从焦侃云的指挥,可这么多天过去了,焦侃云只是坐着等宫中传话,连她也被圣上突如其来的传召打懵了,着急忙慌地调来了许多忠勇营的人,感觉要起战一般,“侯爷会不会有危险?”
&esp;&esp;这也是思晏所担心的,她低垂着眉眼,“陛下要治他办案不力之罪?”
&esp;&esp;焦侃云轻轻摇头,“若是治罪,去的丘却从中听出了首尾,镇定地安抚过阿离,让他去传话。
&esp;&esp;“是因为太子早就知道思晏姑娘的真名是‘漠归女’,也一定一早就派人去过狼漠镇了,知道思晏小姐之前与侯爷有过接触,只是消息传回樊京较晚,等太子得知‘漠归女’成了‘楼思晏’,必然会解出其中蹊跷与侯爷有关。
&esp;&esp;“侯爷费尽心思把一名女子带到樊京,安排给寿王府,或许太子也以为侯爷是要求娶,但很快也能想到,寿王定会将此事上报给陛下。我想,太子殿下去世前要找小焦大人会面,应当就是为商议此事。太子担忧圣上会利用思晏小姐,控制侯爷做成某事。”
&esp;&esp;焦侃云点头,“若我推断错了,太子不是要让我从圣上手中救你。那就是让我从绝杀道手中救你。这取决于思晏你,是否到过太子被杀的地方,撞破了他们杀人。”
&esp;&esp;“以我的武功?”思晏似是轻笑了下,缓缓摇头,“我若是撞破了,怎么逃得出来?”
&esp;&esp;“那你撞破的是什么?”焦侃云逼问道:“是神秘单主与人盘说如何杀害太子的密谋场所?莫非就在金玉堂吗?”
&esp;&esp;思晏依旧摇头,忧心忡忡地反问于她,“我真的不能回狼漠镇了吗?若是让我回去一趟,我保证言无不尽……算是去置办一番后事吧。”
&esp;&esp;焦侃云摩挲着茶杯斟酌须臾,抬眸看她,“我如何放你?侍卫在,要让军差和侍卫打起来吗?也可以。”耳边是章丘的倒吸气声,她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缓缓道:“虞斯不在,整个忠勇营都是我的。”她看向章丘,“她说去置办后事,死者为大,我送一程。”
&esp;&esp;章丘倒还真说不过她,那可不就是她的吗。
&esp;&esp;思晏微讶,“你真的放我?不怕我一去不回?”
&esp;&esp;焦侃云浅笑,“我会让军差暗中跟随护送,你大可以试试。不过我要提醒你,你若跑丢了,算不得失踪,你哥,我,守卫你的军差,陛下送的侍卫,都会命悬一线,陛下不会善罢甘休的。”
&esp;&esp;思晏点头,“我一定会回来。”
&esp;&esp;焦侃云又问:“若有绝杀道追杀你?”
&esp;&esp;思晏说:“我死前会把真相托付于跟随我的军差。”
&esp;&esp;焦侃云说好,眼神意味深长,“但是,在放你之前,你要等我三日,我要把下册讲完,否则一旦军差和侍卫动起手来,金玉堂又要毁了。”
&esp;&esp;章丘一怔,看向焦侃云,一丝了悟盘上脑海,有些懂了。
&esp;&esp;思晏答应她,“那我就等三日。”
&esp;&esp;她不是筹柄。
&esp;&esp;皇宫封闭如牢笼,数日来,虞斯都被辛帝召入御书房议事。起始时,不过是一些闲话家常,偶尔伴随着几句敲打,后来有了些严肃,逐渐到怒火逼压,层层递进,帝王欲磨其心性,见他不为所动,终于决定把话摊开。
&esp;&esp;御书房内,辛帝坐于主位,手指频繁地点落在舆图之上,一缕发丝不羁地垂于耳侧,一身黄袍沾染了数道狷介的墨汁,青灰睫羽中掩藏着深邃的墨瞳,稍抬了抬眼,看向侧座饮茶的虞斯,轻柔地唤了一声:“虞卿……”
&esp;&esp;虞斯便放下茶盏,“臣在。”
&esp;&esp;“今日不谈太子案了。”辛帝手指微抬,“来聊一聊北阖吧。”
&esp;&esp;虞斯请道:“陛下,愿闻其详。”
&esp;&esp;辛帝慢悠悠地说道:“百年前开始,北阖就频繁地骚扰中原边域,前朝弱武,溃不成军,大辛虽有良将,可一直以来,也都是勉强抵御。早在太上皇四处征战时就知北阖难取,也多次败于北阖之乱,朕继位后更是不堪其扰,厌憎之至。
&esp;&esp;“两年前北阖雄心再起,想入中原,朕心焦如焚之时,朝廷武将纷纷举荐了虞卿。”说着,他看向虞斯,缓缓一笑,“仿佛天降甘霖,解了朕的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