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子颜面露惊讶,不明白陛下说什么,锦煦帝见他表情,也是诧异,问他:“朕和你之间的事,你也是记不全了么?”
“什么事情?陛下和我之间,不就是些国事么,除此以外,每日晚间我到御书房跟陛下念书,平日里我也知道陛下照顾我,日常饮食、穿戴倒是日日关照,那还有何事?”
锦煦帝指指子颜右面的面颊,子颜不解,伸手摸了下,上面并没有什么啊。锦煦帝想是什么神法能硬是能把人情给剥离了出去,心里恨死了这个神君也是无法。
“子颜,你还是说说今日冯提英告知你些什么了吧,听了他的话,你如今对那事怎么想的?”锦煦帝这样说,他当然知道冯提英说了些什么,本来就是他关照的,只是子颜这样说着,他便可以看着对面的子颜。子颜穿着神宫里的深蓝色大袖衫,露着银白色的里衣,跟平时朝堂不同,显着仙气飘逸,还好来的时候门口脱掉了银色大氅,不然今日章文等人又要被骂一顿。头上那根白玉发簪,锦煦帝倒是第一次见到。
哪知子颜说道:“陛下,我今日听了冯尚书说的戍擎国之事,想戍擎国能维持至今无非是国人信仰这炙天神君而已,否则这些靠着分封之国效忠而来的皇帝治国,早就分崩离析,哪里还在。陛下可知,当年分国的四神,除了我们玄武大神和南面的炎阙大神,是应天而生,东面的莽羽大神和这炙天大神却是其他神的后裔。这炙天大神便是当时武神之子,武神在一场神族大战中归墟,这才有了炙天大神承了他的衣钵。可这武神诞生之地便是在这范启国境内,如今闻一教的人说他们的元尊是武神转世,我想按照戍擎的风俗,如果有武神在,哪里还有人会崇拜炙天神君。”
“那炙天神君不是说三十年前就和这假武神一战过,就是没有彻底灭了,如今真的是找到了武神之力复活了不成?”
“这就是我师父现在要去探访的,其实我也害怕。毕竟武神之力在四神分国时,丝毫没有找到,但玄武神力都在我身上,师父如果去的话,也是危险。这人说是转世,其实无非是他和武神有些渊源罢了,凡人如何能变成神,就是师尊他们也只是神君,和原来大神无法比拟。可是三十年前他的那场战败,让他看到仅仅依靠神力终是不行,如今把自己弄成闻一教的元尊,在那一带信徒何止百万,这才是最可怕的。要不是戍擎国长期分裂之态,炙天神君哪里会让他们瞒到现在,这三十年时日,他们就连秋壑的皇弟都准备好了,要不是魏灵帝将皇位给腾全承继,恐是还要瞒了下去。”
“魏灵帝无后嗣也许也是他们干的,当腾文礼带了他的军队准备过境范启国,有可能会给闻一教的人歼灭,不过此事是炙天神君猜测还是戍擎国的圈套,朕倒是还要想想。”
“陛下,所以师父去了那边。我们这边西威军的人大都来自平州,究竟哪里是他们的母国,终是疑问。秋清河当年恨范启国挑起战争杀了他亲人,但范启国人看来终是夺回失地,这秋清河家乡也当是他们土地。但如今这西威军中信奉闻一教的人也是众多,最怕是这个元尊教唆他们非但是要推翻这戍擎皇室,连我们祗项也一并不再遵从。这闻一教元尊行事自然隐秘,毕竟他要对付的还不仅是炙天神君一人,这四国神君都见他动了根本,哪里会容他存在。”
“子颜,你这样推测,朕觉得更加可怕,要么是神力上他确实得到了武神之力,而且他除了范启国军力,至少掌控了另一支大军。目前看来是朕的西威军可能最大。”
“陛下,我不认为秋清河有问题,否则他怎么敢到泾阳来。如他中过闻一教法术我早应看出,但他究竟在平州是否是完全掌控西威军,还是要看。”
锦煦帝问子颜:“你不是不记得到他军营的事情了么?”
“前日我还没全部恢复呢,昨日和师父讲起此人,我才想起。”
“那朕的事情你倒是能想起什么?”
子颜道:“陛下,这不是国中性命攸关的事情,您提那个干什么?”
“那你的意思是,知道那个是什么?”
子颜从对面座椅上站起来,给锦煦帝跪下,说:“陛下,请让我去平州帮您消除这西威军之患吧。”
锦煦帝只说了两个字“不准”,就不再说话,子颜又说:“陛下答应了师父的,总不能反悔。”
“子颜,那是武神之力啊,你道朕是疯了,没有脑子想过了么?为何这炙天神君和你师父要你在那神牢,看你怎么去除这玄武神兽,朕又不笨,怎么不明白,这闻一教元尊大概是比这神兽还要可怕。他们骗着你去,朕就是不许!”
“陛下不知,只有我能去做这个事情。”
“那你去找典籍啊,你告诉我玄武神力能胜过这武神之力再说。还有这炙天神守倒是在哪里,要是他也出现,朕还可以考虑这事。”
子颜哪里敢说自己体内还藏着另一股神力之事,皇帝不点头,自己也只能傻傻地跪着。正好范黎端着给子颜的宵夜进来:“陛下,神守和您这又是哪一出啊?神守今日穿得薄,您可不能让他在地上跪久了。”
锦煦帝叹了口气,一摇手,范黎把宵夜放下,立即要把子颜拽起,见子颜还是不愿意起来,范黎说:“小祖宗,别和陛下闹了,陛下都几日没睡过了,好不容易见您回来了,总算能安稳了,可别让老奴再为你们操心呢。”
“范黎你知道什么,安稳了?这神君叫他去平州呢!”
“陛下啊,去也是过一阵子的事儿,又不是这几天,您也不用急,都安排妥当再去不迟啊,现如今陛下您这个事还能让谁去啊。”
“唉,连你都知道朕没人好依靠了,可是朕想,就是不去管,又怎么样,总比让他去冒险的好。”
子颜想锦煦帝说的不对:“陛下,您不去管,神宫也不管,那里的百姓怎么办呢?”
“怎么办,你到时告诉我,你怎么办?朕怎么办?想好了,等朕满意了你的答案再说!”
锦煦帝见范黎扶了子颜坐下,看子颜战战兢兢的样子,哪里像是前几日刚杀了这许多玄武神兽:“朕大概平日里对你太凶了,可是你仔细想想,这东面莽羽神宫之事也是事关百姓,你平日里遇到这些危险事情完全不顾自己生死就去做,这才使朕害怕。如今你说要顾着百姓,算是你才明白自己之使命,可是朕怕你到时候有任意妄为,完全不顾生死,这哪里行!”
子颜正要开口,锦煦帝又说:“先吃东西吧,朕要想想还要给你准备什么,还有今晚你还是想醒着不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