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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已无笃信（第1页）

十六一日早朝，神宫又报了神守有恙，今日不能来，于炳道：“陛下，神君今日午时与您会面，神君说是有重要事情和您说。”过去，祗项国君见玄武神君便在神君内院之中，锦煦帝就问：“子颜可还是在神君内院里休养？”

“是的，陛下。小师弟还未痊愈，师尊说还需在那里。”

一下了朝，锦煦帝就到了神君内院门口。上次还是和子颜一起来查看此处，今日一见，门口已是全部新装饰过了一番。这神君内院门口站了好多弟子，想是不能进去，于炳和鸣皓让他们候在门外。锦煦帝看见章文带着内官们也等在那里，这才放心，子颜必是在那里面。

于炳请陛下进去，进大门的时候便叫陛下随行的内官帮陛下脱下氅衣，进了内院大门，锦煦帝才知这是为什么。原来这神君内院里面确实温暖如春，锦煦帝一见里面的院子已经全部修缮完毕，这院中的花草都正处在最艳丽的时候，想是神君来到，就会如此。于炳跟陛下说，神君大约还在里面那屋，他去禀报，让锦煦帝先在院落里四处看看。

端木睱悟见前方花厅中坐着一人，白衣如雪，不用看便知是子颜。先前他所见的子颜，从最先那时在北地神宫来祈来殿拜见他时，到后来每日自己在皇宫所见的覃子颜，都是在入世之时。如今在这静谧地一点声响都不曾有的神仙院落，他所见的子颜完全是另一付模样。

子颜穿着最普通的白色宽袍，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副图画，就是端木睱悟走到了他的身后，都未曾让他抬头注视一下。

端木睱悟看着自己的子颜，如此安详好像从未有过。过去在御书房晚间功课时，有时陛下会忙着看奏折，就会叫子颜一人看着书，写着字。那时端木睱悟只要一抬头看看对面书桌边上的子颜，子颜就会立即回应他。像是今日，这样能静静看着子颜倒似是第一次。午间的阳光从花厅外面映了进来，泛在子颜的半边脸上。端木睱悟看到他的右面面颊就想到，子颜是否还记得上次伤脸的那件事儿。如今子颜的脸看起来要比前几日更匀称些了，端木睱悟想也是奇怪，过去总觉得子颜长得已经是完美，根本无从挑剔，但现在看起来竟是比以前更美一些，难道以前还不曾算是完美么？

他这样看着，终于子颜抬起了头，注意到自己就站在面前，可眼前那个子颜，目光还是陌生，就连叫的那声“陛下”也是隔了老远的感觉。

子颜站起来就要行礼，端木睱悟上前一步托住了他的手，摇摇头，示意不用跪下：“子颜，前几日的事情还记得么？你到那冥锢山之时，朕在外面候了两日，日日煎熬，好不容易等你出来，如今你怎么似是不认得朕了？”

“陛下，我听师父说前几日我自己去了那冥锢山杀那些玄武神兽，不过如再细问我，我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师父是说陛下一直在那神牢外面等着我，因而叫我看见陛下，一定要谢谢陛下呢。”

端木睱悟听了这话，正想纠缠子颜问问清楚，哪知眼前出现了玄武神君。今日神君穿着也是随意，他打发子颜：“你去自己屋中，师父有话和陛下说。”见子颜正要出去，神君又说道：“师父叫你谢谢陛下，你可有谢过？”

子颜又回转身来，对着锦煦帝跪下叩首，说道：“多谢陛下前些日子照顾。”锦煦帝只能回到：“子颜不用谢，朕照顾你是应当的。”

神君示意，子颜就退出了花厅。神君跟锦煦帝说：“我自感激陛下倒是如此照顾这个孩子，他以前顽劣惯了，不过这次倒是洗心自新，以后不会再在陛下你的朝堂上胡说八道了。”

锦煦帝问神君，子颜为何不记得在冥锢山之事。神君说，那玄武神兽太可怕了，子颜又中了奇毒，留着那些记忆怕是还是会诱发他旧伤，留着那段记忆也没什么用处：“陛下，你不用怕子颜忘了自己如何使用法术战胜神兽，这些获得的技艺是不会没有的，就如同陛下你晚上教授他的那些所学也不会凭空不见的。”

锦煦帝一听神君提到晚上授课之时，想到神君必定也看过了那时记忆，所学不会没有，但非是所学之事的必定是没有了。

锦煦帝正想着这事，反正神君已经知晓，他也不怕神君获知自己想法，反而神君劝他：“陛下，你不知道，子颜出生那日他母亲便即离去，从此孤苦无依。到了神宫中，还好三个师兄都能照顾他，我自己虽然也由着他，毕竟我不懂这人间之事。这孩子跟你说的，陛下你千万不要当真，因为他自己也不懂那是什么。”

锦煦帝明白神君所指，他如今才知道这子颜自小便是无父无母，难道他是覃家养子？刚想到这里，就见神君对着他，点点头。神君意思是，难不成子颜是把自己当成了父亲？

“陛下，你来看。”神君指指刚才子颜正在看着的那张图，锦煦帝此时才注意到那是张舆图，仔细一看，那是祗项国平州这里的山川以及连着的戍擎国起州那里的一片地域。锦煦帝立即想到，此事不妙。

果然神君说道：“我叫子颜看，是想让他这几日亲自到平州那里，收了神庙，不知陛下同意吗？”

“君上，子颜是您的弟子，朕哪里还敢不同意？只是朕听说最近戍擎国又欲攻打那里，朕想子颜去了总是危险。”

“他都能除了神兽，那里战事对他而言哪里危险？”

“人心难防啊，军队打仗不是比拼法术啊，神君。”

“陛下这话没错，但陛下可知如今起州和平州真实状况？”

锦煦帝听玄武神君这样一说，很是不解。神君解释道：“陛下以为那日炙天神君跟我说了什么？不是至关紧要的事情，我也不会让子颜去办啊。”

锦煦帝一听玄武神君说的这事，这件事情不仅是关系祗项国和戍擎国战事，而且已经是在动摇四位大神立国的根本了。想是如此，这玄武神君那日才和炙天神君谈了许久，才没有管子颜还在神牢之中。谈话间不觉过了正午，于炳进来和神君说，外面在催着陛下午膳，神君于是说道：“陛下，我这院中原先不置食物，这样吧，叫他们把陛下的午膳放在子颜院中去吧。陛下，我们午后再继续谈这件事情。”

锦煦帝自然明白此事重要，就跟着于炳来到子颜住的那个院落。

只见那个小院在神君内院的西南之角，进去之后，看见只是铺着石子，其它什么都没有，院中只有一间小屋，子颜此时正在门口等候陛下。

锦煦帝见子颜还是穿着白袍，面上清清爽爽，说话也尤其干净。子颜请陛下到他屋中去用午膳，锦煦帝跟他进去，就见屋中只有一间，既有摆着午膳的方桌，这屋子深处也有卧榻，皇帝问子颜：“你在神君这个内院，就是住在这里么？”

“是，陛下，师父不用这人间烟火，因而我吃住都在这个院中。”

“那神君可说你何时能伤好回自己那里？”锦煦帝想到这里如此简陋，怎么可以让他的子颜住着。

子颜请陛下入座，跟陛下道：“师父也不喜欢人伺候，这边也就是几个神宫老人在这边给师父打扫院落而已。我这边是他们几个帮着把外面食盒递了进来，也不算方便，不过师父说这几日又有正事关照我，叫我日夜都在。”

锦煦帝想必是今日神君和他商量那事，正想问子颜怎么看待，哪知这屋中没人伺候陛下用餐，倒是事事要子颜自己做着。子颜忙着给陛下夹菜，递碗碟，就没有理睬皇帝所问。锦煦帝追着问了几句，子颜说：“陛下，菜要凉了，您先吃了再说话。”等锦煦帝吃完，再问子颜。子颜又说：“陛下，您回神君那里去吧。师父想是还要和您商议。”

“子颜，你是躲着朕，不愿和朕说话是吧？”子颜还是没有睬他，锦煦帝一把抓住子颜递过帕子的手，跟他说道：“你再不说话，朕这里心都凉了。”

子颜吓得把手抽了回来，自己又看看端木睱悟，摇了摇头：“陛下，您说什么，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