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笑道:“看来当明星还是很不错的。”“那当然了。”贺霆说完,忽然转向沈知寒,“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呢。”“我是珠宝设计师。”沈知寒说。贺霆对沈知寒总有问不完的问题,之前已经旁敲侧击问到了年龄和住址,现在又问职业。沈知寒对此毫不敏锐,反倒是段珣有所察觉,不露声色地皱了皱眉头,看向贺霆。感知到段珣的目光,贺霆坦荡地看向这边,甚至歪了下头以示反问。段珣眉头皱得更紧,但对方是个比自己年轻十岁的毛头小子,他不好说什么,最后收回目光,淡淡地说:“知寒。”沈知寒抬眼:“嗯?”“不早了。”段珣提醒。太阳缓慢地西行,窗外的树影比来时繁密了些。沈知寒看了一眼天色,对贺霆说:“我们该回去了。”贺霆悄悄撇撇嘴,没有让沈知寒发现。“对了,”沈知寒从包里拿出一个扁扁的盒子,递给贺霆说,“这是给小花的礼物。”盒子里是一根带粉色蝴蝶结的牵引绳,贺霆接过,说:“谢谢。”沈知寒最后蹲下来摸了摸小花:“那我们先走了。”“好。”贺霆依依不舍地道别,“再见。”今天天气不错,风中隐约有春天的气息。从宠物医院出来,段珣和沈知寒一起去买明天去爷爷家要带的东西。后山菜园子种的菜是要带一点的,除此之外,还要帮爷爷奶奶添置些生活用品。老两口现在无欲无求,住在环山抱水与世隔绝的小村子里,养一条大黄狗和两只护院的白鹅,日子过得悠闲自在。沈知寒的父母四十多岁才有了他,那时他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已年逾古稀,在沈知寒长大的这些年,他们相继去世,把他一个人孤零零留在世上。对沈知寒来说,段珣的爷爷奶奶和他自己的是一样的。两个人一起去买了奶奶嘱托的餐布和小马扎,还有爷爷说他的渔具包磨破了,得换一个新的。买完东西时间已经不早了,沈知寒说想去吃泰安路上那家苏帮菜。回国这段时间还没在外面的餐厅吃过饭,难得他有兴致,段珣不会拒绝。“现在是夏天就好了,吃完饭可以去夜市喝糖水。”等菜的时候,沈知寒说。段珣笑笑:“你每次说想吃这个想吃那个,最后什么也吃不下。”沈知寒故作沉思:“那都是被谁吃了呢……”段珣曲起食指,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沈知寒的眉心,说:“还不都是你剩的。”段珣的指关节清晰而硬朗,碰到沈知寒的额头,发出咚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响。他刚洗了手,皮肤上带着一些不知名的香气,明明应该是普通的洗手液味,混合着他袖口的淡淡檀香,也变得好闻起来。沈知寒不由得愣了愣神,难得一次没有还嘴。刚好服务生来上菜,段珣没有发现沈知寒这一瞬的走神。两碗热气腾腾的汤面端上桌,再加一道响油鳝糊和一份蟹黄豆腐,都是沈知寒喜欢吃的。沈知寒用筷子把汤面挑开,装作不经意地问:“你今天用的什么香水?”段珣抬眼:“是你上次送我那个。你说好闻。”“是么?”——沈知寒竟然没闻出来。记忆里那支香水是很不近人情的,像伫立在雪山之巅的无人庙宇,厚重而沉静。但在段珣身上莫名多了几分暖意,像寒夜中即将燃尽的炉火,灰烬下埋藏着不为人知的温热。沈知寒想着,忽然有点想回家偷段珣的香水试一下。“怎么了吗?”段珣问。“没什么。”沈知寒摇摇头,“觉得你袖口好闻。”段珣说:“因为是你挑的。你喜欢过一次的东西,第二次大概率还是会喜欢上。”沈知寒若有所思,没有说话。仔细想想自己确实是一个喜好很专一的人,小时候喜欢彩色钻石,长大还是喜欢;第一次吃恒悦饭店的软曲奇觉得好吃,到现在这么多年都没有吃腻;就连逛街买东西也是,每次兜兜转转,最后买的都是第一眼看中的那件。沈知寒忽然发现,段珣对他的了解好像比他自己还要多。“那你说,”他抬起头,直勾勾看着段珣,“我会喜欢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段珣一定答不出来,因为沈知寒自己也不知道。果然,段珣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顿了顿又说:“能被你喜欢,应该是很好的人。”沈知寒不大满意这个回答:“说了像没说。”段珣的笑无奈而纵容:“吃饭吧小祖宗,等你遇到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