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小姑娘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段珣和沈知寒一起驱车前往爷爷家。这次没带司机,段珣自己开车。一个多小时车程,刚好沈知寒可以睡个午觉。“汤女士知道我带着你乱跑,又要说我了。”段珣看了一眼副驾上怡然自得的沈知寒,叹气道。汤女士自然指的是段珣的妈妈汤韵,她知道沈知寒前段时间感冒,特意叮嘱过段珣不要带知寒出去吹风。沈知寒理直气壮:“你不说我不说,阿姨怎么会知道?”“那你最好祈祷爷爷奶奶也不说。”差点忘了这茬。沈知寒看着段珣,想说什么说不上来,最后闷闷地嘟囔:“阿姨总把我当小孩。”段珣反问:“你不是么?”“我二十四岁了。”“不管多大,在父母眼里都是小孩。”“那你呢,”沈知寒问,“你在阿姨眼里也是么?”段珣从后视镜里看了沈知寒一眼,唇角浮上几分笑意:“我不是小孩,我是哥哥。”车子驶出城市,窗外的景色变得开阔。春天快来了,原野重新焕发生机,入眼一片鲜嫩的绿色。沈知寒裹着一张应景的浅绿色薄毯,阳光穿透玻璃洒在他身上,他微微眯起眼睛,抬手遮挡在眼前,抓住一缕阳光又放开。春天总是令人心情愉快。沈知寒孜孜不倦地玩着抓阳光的游戏,玩累了靠在座椅上,不知不觉合上眼帘。他时常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让人丝毫不怀疑如果他的父母还在世,他会比现在单纯而不食人间烟火得多。沈知寒睡着后,段珣帮他把毯子盖好,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车里没有音乐,只有空调轻微的风声,和沈知寒翻身时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睡得浅,像一只警惕的小动物,段珣只是帮他盖毯子时不小心蹭到他的下巴,他都要皱一皱眉头,以示对打扰者的不满。段珣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把遮光板放下来,挡住照在沈知寒眼皮上的阳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说短不短,沈知寒午睡醒来,车子刚好经过村外的小桥。他缓慢地睁开眼睛,看见窗外的景色,目光有一瞬的茫然,然后转头呆呆地看向段珣,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看了一会儿,他问:“到了么?”沉睡转醒的沈知寒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沙哑,听起来人畜无害。实际上他起床气严重,这个时候最不好惹,只有面对段珣会乖顺一点。段珣看他一眼,问:“醒了?”“嗯……开车累不累?”“不累。”视线尽头隐约出现白墙黛瓦的村庄,沈知寒躺回座椅上,猫似的伸了个懒腰。“喝水么?”段珣问。沈知寒点点头:“嗯。”于是段珣伸手把保温杯够来,递给沈知寒:“小心烫。”喝完水发了会儿呆,沈知寒慢慢清醒过来,心情也渐渐变得晴朗。段珣的车已经开进村庄,沿着熟悉的青石路驶向爷爷家的小院。院里有颗大柿子树,这个季节还没长叶子,远远能看到它光秃秃的枝桠。车开到近前,爷爷家那条活泼的大黄狗第一个跑出来。大黄狗就叫大黄,和所有田园犬一样热情好动,汪汪叫着在段珣车前打转。段珣放慢车速,跟着它把车开到房前的空地,停在墙边。奶奶从院子里出来,笑着对车上的两人招手:“知寒来啦。”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段珣和沈知寒一起来,必然是沈知寒两手空空地被奶奶迎进屋,段珣跟在后面大包小包地提东西。“路上累不累?”奶奶拉着沈知寒的手问。“不累,珣哥开车。”沈知寒乖乖回答。奶奶这才想起段珣,回头招呼自己孙子说:“东西不忙,先进来坐。”“爷爷呢?”段珣问。“出去钓鱼了,说要给你们煲鱼汤。你也知道他闲不住。”段珣的爷爷奶奶今年都快八十岁了,身体依旧很硬朗。奶奶出身在江南大户人家,从小锦衣玉食,即便是这个岁数也风韵不减,衣服永远只穿最好的料子,首饰只戴翡翠和祖母绿,哪怕平时在家不见客,一头银丝也梳得一丝不苟,爷爷更不必说,段家高门望族,往上数几百年没穷过。爷爷年轻时恃才傲物,唯独对青梅竹马的奶奶言听计从,在当时也算一段佳话。或许是段家的男人把“近水楼台先得月”刻在了基因里,段珣的父母也是两小无猜一块长大,后来自然而然地在一起。可惜段珣从小不爱和女孩子玩,大人们现在说起来都很可惜。“最近天气冷,我当知寒不来了呢。”奶奶说,“让我猜猜,又是小珣不许你来你自己闹着来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