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轸宿现在就很好,不必刻意去吃同样的苦。”如此一路闲聊,回到簇云居的时候也不过四更天。二人又等到清晨,店里开始忙活的?s?时候,才悄悄到掌柜处问:“敢问店里可有人认得宁孤生最后离开时的装束?”掌柜错愕了,“这不好说……我跟几个帮工都在那天见过他,但到底穿了什么,确实不大记得。”“不用你记得。”轸宿笑道,“我们只想知道,如果那身衣物摆在你面前,你能否认出来而已。”“那我看看。”女宿于是取出那只鞋子。掌柜的想走近看个仔细,可又闻到一股腐臭味,犹犹豫豫地不敢上前。轸宿哭笑不得,只好伸手替掌柜夹住鼻子,一路牵到女宿跟前,“看清楚了,这是不是他的鞋子?”掌柜瞪大眼睛,连连点头。轸宿又将他扯远,松开了他的鼻子。“是这只鞋子!”掌柜干呕着喊道。女宿又问:“这只鞋子并无甚特别,掌柜的怎么就认得是宁孤生那日穿的?”“他住在二楼的客房上,每日下楼来,我都能看到他的鞋子,因此记得。不过你这么一说,说不定也有雷同者。”但掌柜后来的话,已经完全不重要了。二位星宿当晚再次回到无名氏之坟,毫无保留地将整具尸体挖了出来。尸身一直完全被埋在土里,加上已是秋冬之际,因此还不曾完全腐烂。女宿围着尸骸走了一圈,“看残留的衣物,确实也不像是一般乡民。既然还没完全化成白骨,就是死了没多久。时间上是跟宁孤生失踪的日子吻合的。”“女宿可知他的死因?”女土蝠细细检查尸身,时不时伸手去拨弄残余的皮肉,“头骨有破裂,你看,太阳穴这里……然后就是颈部,都有裂纹。”“是致命伤吗?”“我看是,因为别处找不到伤口。当然,也不能排除毒杀……”轸宿又一筹莫展了,“这真是要了命了。本来想说找到宁孤生就能交差,现在知道他死在了木荷镇,可又不知他是被谁人所杀。那你说我们是回还是不回?”“轸宿,我看这事……还是见好就收。”“怎么说?”女宿道:“我们若是什么都搞清楚了,那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们干了这挖坟刨尸的勾当。这宁孤生与我们非亲非故,我们关心他的死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到时传出去,登河山面上无光,我们更不好跟人解释个中的来龙去脉。能略略满足我们自家人的好奇心便罢,绝不能顾此失彼。”“你说得对……”轸宿连连点头,“虽说我们不该关心他的生死,但换做同生会就名正言顺了呀。”两人分别立在死尸头脚处,一切尽在不言中。“迁公子!迁公子!”余是急促拍打着吴迁房门,恨不得要立刻破门闯入,“快起来,天大的消息!”吴迁将熟睡的祝蕴红轻轻推开,翻身而起,披衣开门。“什么消息?”“城外挖出一具无名氏的遗骸,迁公子你快去看看吧。”“无名氏?你怀疑是……”吴迁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可是这乡野地方,乱葬死人不也是常有的事么?怎么就知道……”“簇云居的伙计去看过了,说就是宁孤生最后离开时穿的衣服!”余但这时也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迁公子,快去看看吧。不然这看热闹的人一多,就不好办事了。”吴迁不敢怠慢,立刻就出发了。轸宿与女宿从窗口看着吴迁一行匆匆离去。“你说,掌柜的会不会把我们捅出去?”女宿摇头,“吴迁出手不会比我们阔绰,收买不去。何况,那掌柜的对我倒吊房梁仍历历在目,就算没给好处,他也不敢怠慢。”“如此一来,我们就能功成身退。”女宿一声叹息:“唉,这就要回去了。”“别说了,越说我越不想走。”“难得出来一次,虽然做了很多事,可回想起来,又像是一瞬间而已……”女宿倚在窗边,恋恋不舍。轸宿也是一脸不情愿,“以后我们多多争取出来玩的机会。真是的,这么多年都让那些长蹄的畜生占了这天大的便宜,气死我了。”“等少当家话事时,记得让她将规矩改过来。”“轸宿与女宿今日就走,而吴迁也恰好在今天发现了宁孤生的尸体……”葶苈一边嘀咕着,一边看着坐在案前练字的嫏嬛,“二姐,这都是你的安排吗?”“哪里?我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仙。”“你让小青走漏消息,先引二位星宿找到埋尸之处。又预料星宿们碍于身份,不会公开深究他的死因,反而会顺水推舟,让吴迁得偿所愿。轸宿与女宿都是聪明人,可这最后一步,却完全在二姐你的算计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