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我也想去。”这次是角木蛟。“我也一样!”斗木獬不甘示弱。四瑞兽已出其三,最初自荐的星日马与牛金牛立刻输了气势。如果这是一个正常的当家,这里都是正常的星宿,应对的又是正常的江湖纷争,那多半会挑两员异兽为首,再领着六七个普通的飞禽走兽同行。但如今,这里没一样是正常的。当家一定会让参水猿去,而如果派了他去,就不会再让别的星宿骑在他头上了。心月狐正飞快地转着脑子,忽然听到一个冷傲的声音响起——“请当家允我前往。”是壁水貐。藏在书库里的壁水貐,从来不主动跟人说话的壁水貐,冷若冰霜的壁水貐……居然请求出战?大家都着实吃了一惊,包括姜骥。“壁宿?”他笑了笑,“真是稀罕。”“当家,我长居静安堂内,在外未立寸功。如今事关重大,也不知是否牵涉少当家……关系到当家声誉,我不敢不去。”壁宿打起官腔来,确实也有一套。这话说得不清不楚:跟姜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怎么就突然关乎声誉了?不敢不去又是什么意思?当家对壁宿有什么特别的期望吗?壁宿又怎么知道这番话能说服当家?外人听起来模棱两可的废话,在姜骥耳中可是清晰得很:壁宿是负责编纂家史的人。她如果亲临现场,便意味着她的忆述最为权威。如今又在姜骥面前表露忠心,其意义不言而喻——她愿意以毋庸置疑的亲历者身份,为姜骥写下不会玷污他声誉的记录。一般的事,还真犯不上壁宿操这种心。但纪尤尊与姜骥私交不浅,又不知是否涉及姜芍,因而姜骥对此事的重视有目共睹。既然当家如此着紧,那壁宿在这个节骨眼上想当家所想、忧当家所忧,也就非常合理了。毕竟,谁不喜欢一只懂得察言观色的忠犬?而壁宿一出,异兽齐全。其余人纷纷自惭形秽,不敢再吱声。姜骥见人数也差不多足够了,便随口问了一声:“还有谁有志出战?”大堂陷入沉默。“好,那我就让——”“当家……”一个幽怨的声音从角落处传出。大家齐齐望向声音传来的大堂一角,就见女土蝠怯生生地从房梁上爬下来。“我想去……可以吗?”她落地之处,附近的星宿都本能地后退一步,以保持安全的距离。女土蝠显然不习惯被这么多人注视,忙弯腰请愿道:“请当家允我随行。”姜骥看着她孤零零地立在正堂中央,亦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女宿最近连番要求下山,可有缘由?”心月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参宿频频下山的缘由又是什么?“请当家勿疑……”女土蝠依旧低着头,但就算她抬头,也没人知道她面具之下的双眼望向何方,“我知此战非同小可,也有很多变数,愿献绵薄之力。那纪莫邀向来诡计多端,与他交锋,需眼观八面,方不至于堕入陷阱。试想万一跟他在夜里遇上,更容易被阴招暗算。如果有我在暗中留意,必定能够见招拆招,立于不败之地。”其余星宿听罢,均点头赞同。亢金龙道:“女宿说得有理。当家,我们都说不上对地通关的情势十分熟悉,确实容易被无度门使绊子。但无论他们有多少伎俩,也没有女宿在夜里的眼力。有她在,就算伸手不见五指,我们也能辨明方向。”有亢宿撑腰,大家更加不吝赞许。姜骥也被说动了,“那女宿就去吧。”他话音刚落,轸水蚓便一步上前道:“既然女宿要去,还请当家准许我一同出发!”一见是轸宿在说话,好些人立刻撤下对女宿的褒扬之色,转而开始偷笑。姜骥也纳闷了,甚至有些厌烦,“刚才这么多人毛遂自荐,也不见你说话,如今为何突然踊跃?”星日马也问道:“女宿有飞天夜视的本领,你又能帮上什么忙?跟纪莫邀斗挖地道吗?”轸水蚓没理他,直接回答姜骥道:“当家且听我一言——女宿毫无疑问是万里挑一的神兵,但我们都很清楚她最大的弱点。若是真在晚上用得着她,自然最好。但赶去地通关的路途上,终归会经历白天吧?车驾中要怎么布置,才能让女宿好好休息?与同生会会合时,总会遇上灯火吧?万一纪莫邀又用这个弱点来对付女宿怎么办?论用人的眼光,我不敢与当家相提并论。但女宿的习惯异于常人,若想她到时发挥出最大的力量,这一路上又怎能没人悉心照顾?而女宿上一次顺利出行,就是与我一起。我对她的喜恶已然烂熟于心,让我随行料理她的饮食起居,不必劳烦各位手足,当家也不必为细枝末节担忧,不是百利而无一害吗?我自知没法在两军交战时有所建树,也只能在这个地方有些用处了。还是说……当家心中已有比我更好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