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在这座坟前,立有大石碑。上无文字。
&esp;&esp;在石碑上,蠕动着一大块似肉非肉的东西,赤者如焰,白者如凝脂,黑者如漆,青者如翠玉,黄者如金。
&esp;&esp;竟是集齐了五色于一体,极为神异的太岁活体。
&esp;&esp;这样闻所未闻之药,售之,岂止千金?采药人心动不已,当即上前准备将其从石碑上割下。
&esp;&esp;刚割了一刀,那块太岁,就开始流出透明的液体,似乎是血液,发出人吃痛的声音。
&esp;&esp;采药人见此,开始不忍下手。但想起家里穷困的家、饥寒的妻儿,狠下心,对太岁说:“您是煞主,我本不该冒犯,但家里贫极,妻儿饥寒而泣,全家人只有一条外穿的裤子。去年冬岁,我妻终日纺织葛麻,我埋头耕作田地,却仍然饿死了小儿,冻死了大女。比起人间贫苦,我宁可受您的惩罚。”
&esp;&esp;他话音刚落,太岁身后的土丘忽然胀大、胀大,竟如一座小山,裂开。
&esp;&esp;土丘中,是一个大池子。池子里流淌寒极之水,水中是一个大冰块,躺着一个双眼紧闭,极美丽的女子。
&esp;&esp;黑漆发,肤如凝脂,唇红如焰,青裳金裙。手臂的一侧,正被割开一道,流着透明之血。
&esp;&esp;那道伤痕,就跟太岁活体身上的一模一样。
&esp;&esp;采药人恍然明白,祂就是那块太岁。
&esp;&esp;更可怖的是,池水上方,虚空里吊着无数半透明的茧子。每一个当中,都有一个人形,其手脚、身体俱在融化,化作液体
&esp;&esp;而每个茧子都伸出一条粗管,连接着女子周身,将液体供给予祂。
&esp;&esp;祂沉沉如睡,但凝脂般的肌肤上,正长出一根又一根的枝芽,每一根枝芽都似人形,但或青面獠牙,或狰狞险恶。
&esp;&esp;那些茧中血肉化作养分,枝芽成熟落下,池子里就爬出了一个又一个传说中的鬼怪恶煞。
&esp;&esp;此时,被采药人所扰,祂却霍然张开了双眼。
&esp;&esp;然后,从她的右眼里,慢慢长出了一个与其他枝芽都不同的花苞。
&esp;&esp;花苞爬满金纹,渐渐绽放,从中浮出一团灵动的光芒,众恶煞争相躲避。
&esp;&esp;光芒中,一个美好的人形舒展开来,对采药人说:“放过我的母亲,不要割祂的血肉。带着我回去吧。从此,世上丝织之事,由我掌管。举凡供奉我者,皆可织出灿灿如光华之布匹,你家再不必挨饿受冻。”
&esp;&esp;采药人霎时惊醒,他正倒在那个土丘的石碑前呼呼大睡,哪有什么裂开的土丘,沉睡着太岁女的池子、什么倒吊的茧子,满池的恶煞……
&esp;&esp;反而,是那块五彩太岁上,忽然从各个颜色的“肉芝”上,都裂了一条“肉”。
&esp;&esp;它们化作了五条颜色各异的“虫子”,却发出同一个人的声音:“我名‘蚕’也,是为蚕官。今辞阿母,去往人间。从此,天下多蚕矣!”
&esp;&esp;于是,蚕业从此盛矣。
&esp;&esp;李秀丽道:“这个故事,我还从没听说过。跟嫘祖养蚕的故事完全不一样。”
&esp;&esp;赖三苦笑着说:“嫘祖和蚕的故事,大家都知道。这个传说本来没什么人提。就是我们这一带隐约流传。谁知道,会出现蚕妖作祟的事呢?现在,大家都在说,是太岁鬼母吃不够人,所以叫蚕官为祸,掳掠生人,好让祂饱腹……”
&esp;&esp;说到这里,他又恐惧起来:“那眼睛……据说,有些被蚕妖祸害得十室九空,整县整县消失的地方,都曾有天空看下一只眼睛,然后,就再没有人能活着离开那里……都说,这就是太岁鬼母在窥伺人间……”
&esp;&esp;李秀丽正欲说话,忽然耳朵动了一下,遥遥听到了大地震动的声音。
&esp;&esp;无数哒哒哒、哕哕、盔甲、铁器撞击的声音。
&esp;&esp;这是马蹄声,马叫声,而且是全副武装的大部队。
&esp;&esp;在这个时代,中原内地,有此本事的,估计是朝廷的军队来了。
&esp;&esp;她还是个通缉犯,不想跟大夏朝廷正面对上,便抓起赖三,给刘丑也下了命令,当即飞速退走。
&esp;&esp;在李秀丽撤离后不久,大地起烟尘,千余轻甲骑兵驰马而至,人人掩着口鼻,连马的口鼻都垂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