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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题目是孔子对他最好的学生颜渊（名回）说的话。意思是说国家用你的时候，你就按照自己的主张施展才能去实施，去推行自己种种设想；国家不用你的时候，你就把自己的主张、设想收起来。能够很自然坦率地作到这点的，看来只有我和你有这点修养和作风了。反之，一般人学养不足，任事无主张，或纵有主张也不够坚定，或有其他顾虑……如被国家所用，也不能有所主张，有所施展、有所建树……也就谈不到&ldo;行&rdo;了。&ldo;行&rdo;用现在话说：就是施展其才能，实现其政治主张。这起码先要有三个先决条件，即一要有正确的政治主张，二要有经过实践的确与人类有好处，能符合客观实际行得通的主张，三要实施实现这些主张办法的才能与条件。最后尚有在孔子时代及后来总有一个权力最高掌握者&ldo;君&rdo;，&ldo;用之则行&rdo;的这个&ldo;用&rdo;权，取决于&ldo;君&rdo;；这个&ldo;行&rdo;，能否办到，也还是取决于&ldo;君&rdo;。因之孔子的&ldo;道&rdo;，再伟大，再想&ldo;行&rdo;，也还是落空了，只有&ldo;舍之则藏&rdo;了。现在看来&ldo;用行舍藏&rdo;，也只是孔子当时与颜子共同的感慨话，是无可奈何的坦率表态。与颜子的互相慰藉。但这话对后世儒家学说的影响来说，却十分重要，即既能&ldo;用行&rdo;、也能&ldo;舍藏&rdo;。把&ldo;行&rdo;的希望寄托在&ldo;用&rdo;上，而不是寄托在&ldo;自我斗争&rdo;上或民主选举制度的&ldo;自我表现、宣传、扩大影响争取群众&rdo;上。而托&ldo;舍&rdo;的归宿落在&ldo;藏&rdo;上，就可尽量消除个人野心、使才智出众之士，能够安分于&ldo;藏&rdo;。在中国漫长的历史中，要举符合这两句话的个人实例，那是举不胜举的，不必赘述。只就题首用现代看法作一简单说明，下面再把韩文所论，逐条作些补充说明。

一、八股文的固定格式，一开始一定只能写两句概括而剖析题目的话，叫做&ldo;破题&rdo;。这是八股文最重要的关键。什么叫&ldo;破题&rdo;呢？题字自然好理解，而这个&ldo;破&rdo;字就要好好想想了。具体说，什么叫&ldo;破&rdo;，又如何&ldo;破&rdo;，这就很耐人寻思，用现代科学观点来说，这是个思想方法问题，&ldo;破&rdo;就是分析，但又有题目的限制、语言的限制、句数的限制。所以这个&ldo;破&rdo;、这个分析就不是随意不受限制的分析，而是在严格的限制，种种条件的束缚之下的分析、集中为一个字，就是&ldo;破&rdo;、再说准切些，就是将题准切地一剖为二。

八股文题目限制从《四书》，即《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四种书中出，但在字数上、形式上又没有限制，因此这种题目的出法很多，范围很广，形式也不断变化。比如这个题目是完整的一章书，内容完整，对孔子说这话的意思，即使现代人，也还容易思维、理解。但并无规定一定要出整章题，出题人完全可以拆开来出，如单出&ldo;用之则行&rdo;、单出&ldo;舍之则藏&rdo;，也都可以。这也还是普通的题目，但分析起来，就较全章题困难一些了。八股文的各项要求都很严格，因为题目的句子，都出自《四书》，如只出一句作题目，必有上下文。因而规定既不能犯上，也不能犯下，比如以上两句，如单出&ldo;用之则行&rdo;，你思维破题时，不能想到&ldo;舍之则藏&rdo;，想到就是犯下，不合格，不可以。反之，单出&ldo;舍之则藏&rdo;，自也能想到二句，不然就犯上了。两句连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个问题两个方面，&ldo;破&rdo;起来就容易些，单出一句，分析就困难的多。因为所谓&ldo;破&rdo;，就是要一下子说出题目的两个方面，这就大有难易之分了。

如题目出以上两个单句，那还有实际内容，还比较好思维、好&ldo;破&rdo;。假如出&ldo;子谓颜渊曰&rdo;或&ldo;惟我与尔有是夫&rdo;，这就比前面两个单句更难思考了，而在八股文时代，出这种题目完全是可以的。即只出&ldo;惟我与尔&rdo;、&ldo;子谓颜渊&rdo;也可以。只要是《四书》能找到的，不管一句半句，都能出作题目。既然能出作题目，便要能写出&ldo;破&rdo;题。固然很难，但也不是绝对不可以，因为任何题目，只要写出文字来，总表现着某种或某个概念，不管它是具体的或抽象的，可理解的或不可理解的，是文字总代表着某个或某种感念，从认识论的角度去理解，只要是概念，就可联系思维，就可展开思维，使之多角化，就能再加以剖析，就能&ldo;破&rdo;之，就能写出破题。匠心独具，就能显现作者的聪明才智。俗话说：&ldo;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rdo;这中间&ldo;破&rdo;得开破不开、破得好或破不好，就因难易而分高下，大不相同了。据传有出每章题上面的&ldo;o&rdo;为题者，虽不可理喻，却有人照样能写出很巧妙的破题。如何理解呢？在此先不说，留待后面谈八股文趣味时再谈。

八股文题目，可出整章书，也可出单句、半句，只要是《四书》中找得到的都可以，这还容易理解。另外还有出所谓&ldo;截搭题&rdo;者，就是把两句不连贯的连在一起当题目，有时是上一章书最后一句连下一章前一句，有时是一章中前一句连下一句前半句，或前一句后半句连下一句前半句，总之是把不能连贯的截一段硬连在一起。如这章书，可以截作&ldo;子谓颜渊曰：用之&rdo;、&ldo;用之则行、舍之&rdo;、&ldo;则藏、惟我&rdo;等等，看来是毫无理由的组合，莫明其妙的句子，照样可以出作题目，照样可以写出破题，写成文章，这就叫&ldo;截搭题&rdo;，当时还有人专门会写这种截搭题。自然也有不少笑话，容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