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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另外韩菼这篇文章的题目是一章书，不长不短。而《四书》中有时一章书很长，《论语》中有上百字一章的，如《季氏篇》&ldo;陈元问于伯鱼&rdo;章、《微子篇》&ldo;长沮、桀溺耦而耕&rdo;篇，这都上百字的章句，至于《孟子》中，长的章句就更多。这样出一章书作章目，句子很多，内容很复杂。而且可以把两章书、甚或三章书连在一起出，这叫作&ldo;连章题&rdo;，这样题目的字数更多，内容就更复杂了。但仍旧先要写出两句话的破题，这从思维逻辑上讲，就是综合概括之后，再剖析之，一分为二，成为论证的各种对立面。这就是破题。这是写八股文首要的思维锻炼。写破题是手段，锻炼思维是效果。经过不断的写破题，其思维方法也不断受到严格锻炼，进一步提高，其先天才智在后天锻炼中得到充分发展和提高，提高其准确性和敏锐性，以及剖析性。

因为破题是每篇八股文针对题目展开思维立意的关键，必须准确、提纲掣领，一下子抓住题目中心并破之，使之一分为二形成对立面，然后正反、虚实、轻重、得失……相对排比论述之。清道光时学人刘熙载《艺概》中《经义概》一开始就说：&ldo;凡作一篇文，其用意俱要可以一言蔽之。扩之则为千万言，约之则为一言。&rdo;作八股文先要学会这点本事。所以先从破题开始，而这纵使是读书十分聪明的学生，只凭自然思维，也难领会。必须在教师指导之下，反复练习、领悟、模拟范文，启发自我思维，严格锻炼，才能作到。所以当时学作八股文，必须先学会作破题，这是一个严格训练思维的过程。

题目长短、复杂简单、可理喻不可理喻变化多端，掌握不易，这样写破题的技巧就特别讲究，据明末上海李延星《南吴话旧录》所引&ldo;八股程式&rdo;云：&ldo;破有明暗分合之殊，学者所宜深究也。夫有破即有承，承者所以承乎破也。&rdo;此文前面所释&ldo;破题&rdo;云：&ldo;明破行藏，暗破惟我与尔。&rdo;也就是这个原则。

&ldo;破题&rdo;是八股文针对题目所作的提纲，是后面议论的中心，一切议论都围着中心发挥，所以当时写八股文的人常说：&ldo;未作破题，文章由我；已作破题，我由文章。&rdo;可见&ldo;破题&rdo;之重要。

承题是承接破题要点，再加以补充说明。使论点更加明了、圆满。如题目《不以规矩》，破题云：&ldo;规矩而不以也，惟持此明与巧矣。&rdo;其承题则云：&ldo;夫规也、距也，不可不以者也。不可不以而不以焉，殆深持此明与巧矣。&rdo;《孟子&iddot;离娄》原文：&ldo;孟子曰：公输子之巧，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师旷之聪，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rdo;这里只出一句&ldo;不以规距&rdo;为题，正面破题，便从&ldo;不以&rdo;入手，既不要规矩，便只持&ldo;明&rdo;与&ldo;巧&rdo;。承题便深入一层说，其实并无新义。韩菼一文承题，用&ldo;正不易规&rdo;一句，说明只有颜子够这个水平。这便是把破题的一要点，又推进一步作了说明。

清道光时刘熙载《艺概》卷六《经义概》中对于八股文的题的重要性，作了反复的论述。他说：

&ldo;昔人论文，谓未作破题，文章由我；既作破题，我由文章。余谓题出于书者，可以斡旋；题出于我者，惟抱定而已。破题者，我所出之题也。&rdo;

又说：&ldo;文莫贵于尊题。尊题自破题，起讲始。承题及分化，只是因其已尊而尊之。&rdo;

又说：&ldo;破题是个小全篇。人皆知破题有题面，有题意，以及分合明暗，反正倒顺，探本推开、代说断做，照下缴上诸法……&rdo;

所说都是破题、承题的重要性和变化。但必须扼定主脑，尤必审乎章首、节旨、句首，就是一部《四书》不但要滚瓜烂熟，而且每章、每节、每句都要能融汇贯通，充分发挥，变化无穷，却不能参杂己意，歪曲题首。

&ldo;起讲&rdo;是八股文第三步，据李延昰所引《八股程式》说：

&ldo;起讲居其先，何言乎？起讲以题义自此而讲也。贵圆浑而忌浅露，贵高朗而忌浮游。其间有承上留下之互异，起收反正之不同，作之者当使爽心而快目，不然起不动人，后虽可观，无足尚矣。&rdo;

&ldo;八股文&rdo;叫作代圣人立言，就是主要文字要用孔子、孟子的口气说话。&ldo;破题&rdo;、&ldo;承题&rdo;是作者为所写文章拟定的总纲，&ldo;起讲&rdo;则要摹拟圣人的口吻说话，当时叫作&ldo;入口气&rdo;，这就所谓&ldo;代圣人立言&rdo;了。八股文有特用的语气词，也可以叫发语词。即在说这一小节话之前用一语气词语领之，亦如现代白话文在论述开始加&ldo;这个&rdo;、&ldo;要说&rdo;、&ldo;按说&rdo;、&ldo;总之&rdo;、&ldo;其实&rdo;……等等口头语一样。一般承题用&ldo;夫&rdo;、&ldo;盖&rdo;，&ldo;夫&rdo;有&ldo;要说&rdo;、&ldo;按说&rdo;的意思，&ldo;盖&rdo;有&ldo;原因是&rdo;的意思。承题之后起讲，由作者语气过渡到圣人口气，发言词就复杂的多，前举如&ldo;若曰&rdo;、&ldo;意谓&rdo;、&ldo;且夫&rdo;……等词，均有加重语气之意。

韩文起讲据前引第三点所释，进一步说明，就是孔子自信对行、藏的认识是阅历得来，同此观点的人很少，虽然自信其正确性，而缺少有共同认识的人，只能独处无言，寤歌自适，不免有寂寞之感，遇到颜回，接近这种修养水平，因感&ldo;幸有以语乐&rdo;，即对颜回说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