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一个木偶,做得很粗糙,木偶的身上还贴着一张白布,上面写了一个名字,还有生辰八字。
看着那个有些眼熟的名字,李忠回想起来,似乎是前几天偷听到的,一个与云儿不合的女官的名字。
似乎被云儿握得久了,木偶还带着一丝温热。李忠翻过木偶,看着它身上密集的扎孔痕迹,心跳忽然加快了。
巫蛊之术虽然是禁忌,但从史书遮遮掩掩的描述中,他也明白这是一种诅咒的法术。端详片刻,他又将木偶埋了进去,将草堆恢复原状。
离开葡萄架,沿着原路走过甘露殿西侧的回廊,忽然听到后面一阵喧哗,他条件反射地向后一躲。
几个小宫女急急往前跑去,完全没有注意到树后的李忠。
“田芳姐姐怎么忽然昏过去了?”
“谁知道呢?赶紧叫御医过来看看!”
“听说是心口疼,难道是天热犯了病……”
一边低声议论着,几个宫女很快走远了。李忠从树后现身,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眸中异彩闪烁,田芳?不就是刚才云儿埋的木偶上写的名字吗?难道说……这个术法真的这么有用?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天边,李治踏进甘露殿的时候,正看到武媚娘指挥着一众宫女们整理大殿,箱笼摆设林林总总放满了一地。
见他进来,武媚娘有些意外,迎上前盈盈下拜道:“参见皇上。”
李治扶起她,又往周围环顾了一圈,忍不住问道:“媚娘,这甘露殿的陈设怎么变了?”
武媚娘笑道:“回皇上的话,臣妾想,皇上常来,总是看到同一些东西,难免心存厌倦,所以想换换新花样,皇上喜欢吗?”
旁边云儿忍不住插嘴道:“娘娘。明明是太子殿下总拿着弹弓过来捣乱,打破了很多东西,您干吗要替他掩饰。”
武媚娘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呵斥道:“谁让你多嘴了。小孩子哪有不顽皮的?退下!”
云儿缩了缩脖子,赶紧带着宫女太监们退了下去。
李治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气道:“这个逆子,自出生起就没干过一件好事,媚娘,你何苦总是这么包容他。”
“这么点大的孩子能坏到哪儿去?何况太子也实在够可怜,一出生母亲就去世了,才过继给王皇后,王皇后又……”武媚娘坐到他身边,苦口婆心地劝道,“皇上,其实依臣妾的愚见,他拿弹弓到处闯祸并不是真的有什么坏心眼,而是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希望身边的亲人能够关心他,爱他。所以臣妾希望皇上能够多去看看他。以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心给他关心,给他爱。臣妾相信,太子一定会改过来的。”
望着她清澈的双眼,李治长长地叹了口气,“媚娘,你真是深明大义,朕身边能有你这样的人,真是这辈子修来的福气。但愿这个逆子能够体会到你对他的一片心,好好地做人,别再淘气了。”
听到他不再追究太子,武媚娘松了一口气,笑道:“皇上谬赞了,臣妾之所以这么想,无非是因为太子是皇上的长子,臣妾心中有皇上,自然也就爱屋及乌了。”
李治点点头,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片刻,又道:“也罢,你这里还要收拾,朕就不在这里给你添乱了。今天就听媚娘的,去看看那个逆子。”
他起身离开甘露殿,武媚娘送到门口,方回到房内叫来云儿他们继续收拾。
没有乘御辇,李治带人一路步行至东宫。东宫门外的侍卫见到李治,大惊失色,要上前见礼,李治却挥了挥手,“不必通报了,朕今日过来看看忠儿。”
说着,带着元修两个人径直进了内殿。
殿内一片寂静,服侍的宫女内监一个不见,似乎都被李忠斥退了。只有平嬷嬷站在书案前收拾东西,见到李治进来,大吃一惊,赶紧匍匐于地,“皇……”
话未出口,李治伸出食指“噓”了一声。她愣了愣,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元修有些诧异,望向李治。李治却已经绕过屏风,来到寝宫里。
此时的李忠正坐在床上,入神地看着手中的东西,连李治进入都毫无所觉。
李治一直走到近前,看清楚他手中那个形状诡异的木偶,上面清晰地写着“武媚娘”三个大字。李治顿时变了脸色,勃然大怒道:“逆子!这巫蛊之术是谁教你的?”
李忠正在烦恼着武媚娘的生辰八字应该怎么弄到手,忽然一声晴天霹雳,吓得一哆嗦,见到李治更是魂飞魄散,“父……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