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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第1页）

殳懰却不肯饶了他。从桌上的蜜饯盘子里拿起银叉子，叉起一片苹果，隔着桌子，伸过去，递到雍正的唇边。途中却不小心碰到了他正在写字的手，一下子就弄花了一片。雍正抬起头，先就着她的手吃掉苹果，才放下笔，端起奏折来仔细看。殳懰看到自己闯了祸，也忙从椅子上跳下来，把身子凑近来看。那一页纸上多了一小片红色墨迹。她又看看雍正。他也看看她，故作生气的样子，&ldo;谁许你下来的？不是说不许动吗？&rdo;殳懰一怔。看看她害怕的样子，雍正又浅浅一笑，&ldo;不要怕。没事。&rdo;

雍正重新铺好奏折，又拿起朱笔，在刚才那片墨迹旁边批道，&ldo;此系朕不小心，卿勿疑。&rdo;

夜半的时候，在雍正的寝宫外面，忽然听到有人在轻轻叫道，&ldo;万岁爷，万岁爷，有紧急军报。&rdo;殳懰睡得浅，猛然惊醒来，下意识地身子缩进雍正怀里，半梦半醒之间仍然追寻着方才的梦境。雍正也醒了，他却并不急着起来，抱着殳懰轻轻拍拍她，&ldo;别怕，接着睡吧。&rdo;然后方才起身，下床，披衣，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拿着一份奏折进来，就近坐在灯下打来看，神色越来越凝重，最后便拿着奏折出去了。

是青海送来的紧急军报。罗卜藏丹津勾结了塔尔寺的大喇嘛察罕诺门汗在青海公开反叛。借助大喇嘛的名望，不仅是青海，连甘肃、四川也纷纷响应罗卜藏丹津。

殳懰并没有再睡着，却越来越清醒。又躺了一会儿便起身梳洗。有宫女进来服侍，便问，&ldo;皇上哪里去了？&rdo;宫女一边帮她换了衣服，一边答，&ldo;皇上在前殿和廉亲王、怡亲王，还有各位大人议政。&rdo;

殳懰匆匆喝了一杯奶茶，便轻手轻脚顺着穿堂走到恬澈小门的后面。微微把门帘掀开一条小缝向外张望。不只是廉、怡两亲王，还有两位大臣。看不到雍正，估计是坐在御座上呢。

立刻便听到雍正那富有磁性的声音，&ldo;罗卜藏丹津是蓄谋已久，策妄阿拉布坦也是贼心不死，朕意已决，这一仗是肯定要打的。&rdo;殳懰原本知道他夜半被叫起来看紧急军报，青海、甘肃、四川又这样大面积地发生叛乱，现在一定是急得上火。但是听他声音却觉得似乎已经是胸有定数。看来是下了决心要打这一仗了。既然是他决定了的事，就一定会想一切办法进行下去。

&ldo;皇上，&rdo;第一个出来说话的是怡亲王。&ldo;这一仗要打是没错的，但是由谁来统兵呢？&rdo;允禵被调回，西北一直没有人再接替他的位置。

&ldo;皇上，恂郡王允禵卓有战功，况且对西北的军务非常熟悉，这个时候不能冒用新人，臣弟以为还是允禵最合适。&rdo;说话的当然是廉亲王。难道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让允禵再掌兵权？还可以和在西大通的允禟联合。这样的话亏他也敢说出来。

&ldo;这个不是今天讨论的话题。谁来统兵，朕心里有数，已经选定了一个人。&rdo;还是雍正那富有磁性的声音，越是在这般着急上火的时候，他越是慢条斯理起来。&ldo;朕今天召你们来，要议的是后方的补给如何筹措。打仗虽然说是双方前敌对阵，但实际上打的还是后方。&rdo;

还是允祥先说，&ldo;国库目前存银不足，打起仗来军费开支庞大。而这一仗又至关重要，还是不要急功冒进，要做好长期准备为是。&rdo;其实雍正和允祥心里都明镜似的，目前国库存银只有八百万两，但是允祥没有说出来。

雍正又转问，&ldo;舅舅，你有什么意见？&rdo;这个舅舅自然是指隆科多了。殳懰听雍正叫他舅舅语气很亲昵，大概被皇帝在朝堂上这么称呼也是大清绝无仅有的呢。

&ldo;皇上，怡亲王说的意见很正确。只要后方准备充足，打仗不成问题。问题就是国库空虚。都是由于各级官员从国库借贷，久不归还，还有因公挪用的，这笔亏空的数目算起来委实不少。&rdo;隆科多其实深知这个中缘由，但是他并没有完全说明白。

&ldo;马齐，你的意见呢？&rdo;雍正又问另一个大臣。

&ldo;回禀皇上，圣祖仁皇帝原本是想追讨亏空。只是刚刚开了个头先帝便驾崩了，所以还没有见到成效。论理是该严加追讨。&rdo;马齐并没有说是因为康熙皇帝过于宽仁，所以收效不大，当然这也是不能说的。说了也无益。

&ldo;皇上，&rdo;廉亲王又开了口，&ldo;国库亏空积欠已久，这里边原因复杂，也不是一时想讨就能讨得回来的。况且皇上登极并没有按照惯例豁免亏空官员，如今要是再以雷霆手段去追讨，恐怕激起官司吏们惶恐。&rdo;好个廉亲王，在他说起来倒像是雍正处处无理了。

&ldo;廉亲王，我倒想问一问你。难道说这些官员借了贷不还倒是应该的吗？如今国有危难，还没有让他们出钱出力，只是找他们要回借的银子，倒是不对的吗？&rdo;殳懰在门后觉得怡亲王允祥的眼睛好大，着实有几分吓人。

殳懰暗想，不是讨论西北平叛的事吗？怎么又说起追讨国库亏空了？跑题了啊。不过，确实看出来了，明显的怡亲王与雍正的想法是相同的，廉亲王处处不同。不过倒让隆、马二人不便说话。

&ldo;好啦。&rdo;雍正并不让允祥和允禩吵起来。&ldo;十三弟，你别着急。你八哥大概是今天起得太早了，还没睡醒。&rdo;这话听得殳懰&ldo;扑&rdo;地一乐，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想不到雍正这么会损人。只听雍正接着说，&ldo;说点题外话，我原是从没想过当这个皇帝。只是不想皇考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我。我也就勉为其难了。要不然我做个富贵清华的皇子，想怎么逍遥就怎么逍遥，有多好啊。不过既然朕当了这个皇帝，你们都是朕的弟弟，自然要帮着朕。八弟，你也别闲着，从今天起，你就把这个追讨国库亏空的事担起来。只管去催，催他们还钱。如果钱都还了国库，这就是你的大功一件。你想怎么做，先写个条陈来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