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是大清的天子,这一点你心里很清楚,整个大清朝的责任都在你身上,你还有很多的事要做,不能在这里流连忘返啊。&rdo;他没有伤感,她也不愿意伤感。她还要留着力气来支持他,永远坚定地支持他。殳懰认真地说,&ldo;你还有我。你所有的一切我都愿意与你分享。&rdo;
胤禛握着她的手一紧,只是看着她,半天才说,&ldo;回去吧。&rdo;胤禛拉着她走上石子涌路向九州清晏走去。
回到九州清晏,太监们上来服侍更衣,雍正摆摆手,&ldo;传禀笔太监。&rdo;他又恢复了那个沉稳、自信又坚定的雍正皇帝。雍正传的旨意只有一句话,&ldo;着恂郡王允禵回府静养。&rdo;
传完了旨意,太监们拥着雍正进了套间里边去换衣服。等到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穿了枣红色的缎袍,衬得气色格外好,真有种雄姿英发的感觉。
万字殿,是一座外观为&ldo;卍&rdo;字形的建筑,建于湖中,冬暖夏凉。这也是雍正很喜欢来的一个地方。这里殿宇深沉,推窗望去一片碧波极其开阔。后来在乾隆时期,弘历给它改名字叫&ldo;万方安和&rdo;,意寓:国家一统,天下太平。
临窗处有酸枝木大案,光线和视野都极好。桌子上铺好了开化玉版宣,压着白玉石榴镇纸。雍正却不提笔,只是背着手站在桌前,对着窗外一泓碧水沉思。殳懰站在书案一侧凝神执着一锭名花十友墨在一方九龙云从的端石砚内小心磨墨。
雍正收慑心神,伸手取了一支青玉管斗提笔饱蘸浓墨,舒腕运气,不急不徐地在纸上写下三个斗大的字:&ldo;为君难&rdo;,写完放下笔,先自己审视一番。一边看一边问殳懰,&ldo;这三个字哪个写得最好?&rdo;
殳懰转到正面来,很认真地看了看,可惜自己对书法也没什么鉴赏力。以前只看过他写的小字,觉得流畅而不滞涩,笔走龙蛇,相当灵逸。如今再看题匾额的大字,又觉得气势磅礴、清新挺秀,很得神韵。笑道,&ldo;哪个都很好。&rdo;其实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雍正的书法,在清代皇帝中可谓翘楚。
雍正向一边侍立的太监吩咐道,&ldo;把这个挂到勤政亲贤殿的后殿去。&rdo;
雍正望了望落地的大钟,刚要坐下吃茶,外面一个小太监进来跪下,&ldo;回禀皇上,云贵总督鄂尔泰到了。&rdo;雍正立刻放下茶碗,精神振奋,&ldo;快请鄂督进来。&rdo;小太监出去,雍正回头向殳懰轻笑道,&ldo;你也来看看这个鄂尔泰。连我都吃过他的钉子。&rdo;谈笑之间却毫无芥蒂。
殳懰听雍正说过,他还在做皇子时就对这个十九岁入仕的鄂尔泰很有好感。恰巧有一次有机会见面,但是鄂尔泰却对雍正的属人说,皇子不得结交外臣,不愿意与当时的四阿哥见面,丝毫不给他留面子。
雍正却因此很赏识鄂尔泰,一登极立刻授了他江苏布政使。去年又升了云贵总督。鄂尔泰虽然入仕早,但是在康熙朝一直得不到重用,屈居内务府员外郎,毫无建树。本来自己也以为年纪老大,此生也成定局了。不想得了雍正的信任,自然也就用心报效。
殳懰暗暗向雍正笑道,&ldo;我只悄悄在一边听听就好了。我也很怕这位鄂制台呢。&rdo;雍正笑着点点头,指了指角落里窗下的一个位置,示意她坐在那里。其实殳懰虽然没有见过鄂尔泰,对他却极有好感,好不容易遇到这样一个机会,也屏气凝神等待着。
刚刚坐定,鄂尔泰就从外面进来了。鄂尔泰与雍正年纪相仿,身量中等,长得一双很有精神的浓眉,细长的眼睛颇有包含,只是面目稍黑。偏偏还穿了一件黑色的袍子。君臣两个人都是便服相见。
鄂尔泰迈着适中的步子进了殿,形容非常稳重,走到离雍正十步左右的距离,先请双安,然后跪下叩头,口称,&ldo;奴才鄂尔泰叩见皇上。恭请皇上圣安。&rdo;雍正双手一抬,笑道,&ldo;鄂督请起。朕今天是和卿闲话的,不必拘礼。&rdo;鄂尔泰站起身来。看样子可能眼神也不太好,所以并没有看到殿角落里还坐着殳懰。
说是闲话,雍正的脾气太监们都了如指掌,上了茶之后都各自退了出去。殿里只剩下雍正、殳懰、鄂尔泰三个人。
雍正示意鄂尔泰坐下,仔细看看鄂尔泰的脸叹道,&ldo;爱卿比上次见朕的时候瘦多了,也黑了好些。朕心里实在很是惦记你,所以才不远千里召你回来见一面。&rdo;
鄂尔泰闻言起身,向着雍正深深一揖,&ldo;皇上如此记挂着奴才,奴才心里感激不尽。唯有一心一意把皇上交派的差使做好了才对得起皇上。&rdo;这个鄂尔泰说起话的语调却是平和得很,不卑不亢的。
雍正点点头,&ldo;爱卿坐下说,这里没有别人。差使办得可顺利?&rdo;
雍正在万字殿召见鄂尔泰,这里四面临水,说起话来很方便,不会外泄出去。虽然君臣两个都穿了便服,而且雍正一再说是闲话而已,实际上彼此心知肚明,他们要说的是天字第一号的大事。
四川、陕西、湖广、云贵一带居住了很多苗、瑶、彝、壮、白等民族,他们与内陆中原地区的生活方式不同,再加上交通闭塞,所以从元至今仍然沿习土司制度。由土司对当地进行管理,土司可以随自己的意思惩罚属民,割鼻挖眼等实为平常。征收赋税也完全按自己的意思来,想征多少征多少,并且名目繁多。而且,即使是土司之间也会因为抢地盘而互相征战,还有许多不服朝廷管束的,竟然时时攻击当地驻军。土司管辖的属民就像是隶属于土司的奴隶也苦不堪言。这一直是朝廷的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