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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米沙坐到桌边，怀疑地看一眼主人的下酒菜，举起高脚杯。

&ldo;来，为了我们的相识。&rdo;他提议。

&ldo;干杯。&rdo;费多尔赞同地点点头。

他们就着鲱鱼罐头和西红柿片喝了第一杯，画家随即斟满了第二杯。

&ldo;你经常去哪些地方？&rdo;多岑科坐到了对面。

&ldo;但愿能到处跑跑，让子弹都追不上，&rdo;费多尔认真地解释，&ldo;为你，为你的成功干杯。你不能不成功。&rdo;

&ldo;这话对。&rdo;多岑科承认，但是恐惧地想，子弹嘛，也许不至于在杯盏之间飞过。但是这样喝的结果绝不亚于枪伤，失去行为能力和意识。不，就让子弹横飞好了，子弹还可以躲避，渗进体内的酒精却没法躲。

他又站起来走到挂在墙上的画前。

&ldo;这是谁？&rdo;他指着一张袒胸露肩的漂亮姑娘的肖像问。

&ldo;隔壁那家一个男人的女朋友。她早把他抛弃了，但是肖像还挂着。漂亮，是吗？我让邻居拿去做个纪念，可是他不拿。他说，我的眼睛再不看这个卑鄙小人。&rdo;

&ldo;我拿去吧，&rdo;多岑科笑了，&ldo;我爱自己所有的女友，甚至是抛弃了我的女友。她们抛弃我不是因为她们是卑鄙小人，而是因为我不够好。为什么归罪于她们呢？&rdo;

灌进肚子的酒精很快就发作了，米哈伊尔想停下来，以免喝得太多。他从桌上拿过一块厚面包和一块香肠，走到另一面墙边。一位男人的肖像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人依稀是他认识的一个人。

&ldo;这是谁？&rdo;

&ldo;鬼知道他是谁！是我虚构出来的。&rdo;

&ldo;他像一个人……&rdo;

&ldo;也许，&rdo;费多尔耸耸肩，点着一支烟抽起来，&ldo;所有的人彼此之间都有些相像，这是我作为一个画家对你说的，鼻子、嘴巴、眼睛等表面差异共有十五种，眉毛的线条要少一些。全部问题仅仅在于它们的搭配。呶，看见那边，窗户之间的那幅画像吗？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我和他曾经一起在博物馆搞装饰挣外快。现在你照着镜子看看你自己吧。&rdo;

米哈伊尔看那幅画：脸部真的很像他自己的脸。他又把眼光转向使他感兴趣的那幅肖像。这个男人让他清晰地想起一个人来。

&ldo;你是什么时候画的这幅画？&rdo;

&ldo;我也记不确切了，&rdo;费多尔两手一摊，&ldo;前不久。你放下来看看背面，我总是注上日期的。&rdo;

多岑科从墙上取下画，翻转过来。标注的日期使他为难了，是5月24日，在叶卡捷琳娜&iddot;维涅迪克托芙娜被害的前几天。他的头脑里虚构的！还用说吗，米哈伊尔迅速从文件夹里取出费多尔按照女证人口述作的几幅画。

&ldo;你过来看，&rdo;他要求道，&ldo;好好看看。&rdo;

费多尔趴在画上，接着把他虚构的男人摆在旁边。

&ldo;是‐‐啊，&rdo;他拉长声说，&ldo;像。怎么会呢，我的脑子里偶然虚构出来的男人到被害人的家里来过？听我说，莫非我有特异功能，啊？&rdo;

&ldo;你没有特异功能。你不过是看见他并且记住了，但是没有注意罢了。坐下来画出来了，还以为是自己虚构的。也许，一半是想出来的，另一半是画出了不久以前看见过的。&rdo;

&ldo;是这样的，&rdo;画家摇摇头，&ldo;真是没想到。&rdo;

&ldo;现在你仔细看看，卢基尼奇娜老太太说过，他的嘴唇饱满，而年轻女人肯定他的嘴唇薄而瘪，你画的嘴唇适中，但是在所有三种情况下的形状都是一样的。就是说，我们将认为，我们确定了口形。再看鼻子，老太太说他的鼻子有点凸起，年轻女人没有说鼻子。这么说来，她能看见的只是正面，因为她没有看出鼻子凸起，你画上这个人的鼻子也是鹰钩鼻。而这块胎记是哪来的？是真实如此还是你的虚构？&rdo;

&ldo;谁认得他呀。我根本不记得他。只能想象。&rdo;

&ldo;你认识的男人有颧骨上带胎记的吗？&rdo;

&ldo;你等等，我得想一想。&rdo;

费多尔沉思着喝下第三杯酒，不再坚持要侦探跟他对喝了。

&ldo;有带胎记的。别季卡&iddot;马拉霍夫。可你问他干嘛？&rdo;

&ldo;见鬼，我不需要他，&rdo;多岑科粗鲁地说，&ldo;你能马上把他画出来吗？大略，凭记忆。&rdo;

几分钟后，一张干净的纸上出现了一张脸部素描，高颧骨，左面有一块胎记。与多岑科感兴趣的画上的男人的颧骨丝毫不差，胎记不偏不斜恰在同一部位。

&ldo;原来，这个虚构的男人的颧骨是你从马拉霍夫的脸上借来的，&rdo;米哈伊尔做了结论，&ldo;那么说，他的颧骨应该是别样的。&rdo;

&ldo;你看，&rdo;费多尔又吃了一惊，&ldo;是真的，我把别季卡的颧骨搬到他的脸上来了，自己却没有发现。你是个行家！&rdo;

&ldo;你也是，&rdo;多岑科笑了笑，&ldo;现在找下巴上的小窝。&rdo;

&ldo;在哪里找？&rdo;画家不解。

&ldo;在自己的朋友、邻居中找。你还给他们中的谁画过肖像？&rdo;

费多尔久久端详着自己的画，试图想起他从谁的下巴上借用了这个小窝，然而就是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