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瞧不起卡夫卡的遗嘱执行人布洛德,批评他以及他开创的
卡夫卡学把卡夫卡描绘成一个圣徒,从而把卡夫卡逐出了美学
领域。某个卡夫卡学者写道:&ldo;卡夫卡曾为我们而生,而受苦。&rdo;
昆德拉讥讽地反驳:&ldo;卡夫卡没有为我们受苦,他为我们玩儿了
一通!&rdo;
世上最无幽默感的是道德家。小说家是道德家的对立面,
他发明了幽默。昆德拉的定义:&ldo;幽默:天神之光,世界揭示在它
的道德的模棱两可中,将人暴露在判断他人时深深的无能为力
中;幽默,为人间万事的相对性而陶醉,肯定世间无肯定而享
奇乐。&rdo;
我们平时斤斤计较于事情的对错,道理的多寡,感情的厚薄,
在一位天神的眼里,这种认真必定是很可笑的。小说家具有两方
面的才能。一方面,他在日常生活中也难免认真,并且比一般人
更善于观察和体会这种认真,细致入微地洞悉人心的小秘密。另
一方面,作为小说家,他又能够超越于这种认真,把人心的小秘密
置于天神的眼光下,居高临下地看出它们的可笑和可爱。
72探究存在之谜
上帝死了,人类的一切失去了绝对的根据,哲学曾经为此而
悲嚎。小说的智慧却告诉我们:你何不自己来做上帝,用上帝的
眼光看一看,相对性岂不比绝对性好玩得多?那么,从前那个独
断的上帝岂不是人类的赝品,是人类猜错了上帝的趣味?小说
教我们在失去绝对性之后爱好并且享受相对性。
七、生活永远大于政治
对于诸如&ldo;伤痕文学&rdo;、&ldo;改革文学&rdo;、&ldo;流亡文学&rdo;之类的概
念,我始终抱怀疑的态度。我不相信可以按照任何政治标准来
给文学分类,不管充当标准的是作品产生的政治时期、作者的政
治身份还是题材的政治内涵。我甚至怀疑这种按照政治标准归
类的东西是否属于文学,因为真正的文学必定是艺术,而艺术在
本质上是非政治的,是不可能从政治上加以界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