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轻,轻到江北渚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又很重,重到心为之一颤。
异样的情绪是对已故之人的思念。
“这是她留下的唯一的一件遗物。”
是她对自己孩子最珍重的爱。
“只有七张照片,记录了我从出生到六岁那年的暑假。”祁沅言神情安和,对着照片发呆,或者说是在回忆。
“记忆里母亲总是很忙,但她每年都会答应我一件事,并且在完成承诺后拍一张照片放到相册里。”
第七张是唯一一次在承诺前拍的,这是在她答应我去游乐场之前拍的。我那时还天真地以为她真的会带我去。”
“但她食言了,我没想到这张照片是她留在这世上最后的痕迹。”祁沅言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地说。
“她曾留给我一部分遗产的,但是后来全都……全都没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那个人。
江北渚知道是因为什么,外婆和他讲过。已逝的人或物从来都无法挽留,江北渚只能将怀里的人抱紧。
“我不憎恨他,那没什么用,况且他也死了,不留遗憾。”祁沅言靠在他怀里,平淡地说。
他越是平淡,江北渚越是心疼:“嗯,不留遗憾,那就要不想了。”
“我没事,真的,你别担心。”祁沅言怕江北渚担心自己,想了想,从他怀里坐起来。
“江北渚。”
“嗯?”
“我带你去个地方。”
出租车上,湘城的高楼在窗外呼啸而过,转眼变成低矮的平地,空旷无人,一派寂寥。
萧条的藤蔓攀爬在围栏上,周围没有一丝人声,唯有乌鸦在天空悲鸣,扑腾着翅膀向更高处飞去。
门口的守墓人惊醒,才发现有两个少年在门口下了车,个子高的一个揽着另一个,步伐坚定地向某处墓碑走去。
他感叹一声:“今天来看那户人家的还不少啊。”
一捧栀子花轻放在墓碑前,这是墓碑主人生前最喜欢的花。
碑上刻着她的名字——纪柳。
墓碑前不只一捧花,有人在他们之前来过。祁沅言以为是守墓人随意放的,没多想。
“妈,我来看你了,代奶奶向您问好。”祁沅言对面前照片上容貌永远停留在那一年的女人说,“这次,不是我一个人。”
江北渚有些局促,见家长总会这样,哪怕看不见家长什么表情。
“阿姨好,我叫江北渚,是,是……”
祁沅言替他说完:“是我男朋友。”
他笑着看了眼江北渚:“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我之前偷偷和我妈讲过许多次,我喜欢男孩子,她也没托梦反驳我什么。”
江北渚镇定许多:“对的阿姨,我们是彼此相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