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乱世,总会有枭雄脱颖而出,而面对那样的人,一个被扶持起来的奴隶,就远远不够看的了。
“仝某可不曾小看天下英雄。”
仰头看着碧蓝的天空,前方便是鬼哭狼嚎,浓烟飘空,但天气依旧碧蓝如洗,看着十分干净,仝寅立于苍天下,这蓝天,并不会因为底下的人被砍杀而风云变幻。
在天之下,人是渺小的,真的能拨动天下大势的,无非就是那些极顶层的人,也就是在仝寅身后的那一位。
皇帝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让整个天下都随之异动。
如这锦衣卫,不过也就是被那位至尊给放出来,目的虽然是探查军情,可这种十分宽泛的目的,也让锦衣卫的权力极大,特别是对于小国而言。
“土鲁番乱了,于陛下有利,可若是仝先生想要养出一头恶狼,最好还是要有能套住其脖子的锁链。”
卢忠看了仝寅一眼,拔出腰间弯刀,对着身侧的骑兵,道:“总不能让那群泥腿子继续乱砍,诸位随某冲上一冲。”
弯刀挥舞,骑兵铁蹄掀起地上的雪泥,行动代替了言语,铁骑在沉默之中冲向了前方的部落,而随着骑兵冲锋,那些砍杀的奴隶犹如天助,手中的卷刃刀挥舞得更加起劲了起来。
仝寅落在后头,无奈摇头,卢忠作为一个在外的锦衣卫都指挥,权力可比他还要大得多,甚至只要卢忠需要,想必勇武营团都能随他而动。
所以,卢忠那话说的不是这些西戎夷达,而是仝寅他自己。
打狗看主人,如果恶狗咬人,那么罪责其主人,卢忠是让仝寅充当锁链,当不成,那锦衣卫的刀枪可不是摆设。
天下如火,燎原遍野。
在南洋的大越黎朝,都城也是暗流涌动。
郑义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郑氏人的手中,有了大明的依仗,郑氏也开始动用朝中布局。
本来黎朝内部由阮氏英摄政早有不满者,在处死郑可之后,整个朝堂更是各种明争暗斗,阮氏手中握有部分兵权,这便是阮氏摄政的底气。
不过,郑氏在军中也有势力,毕竟都是之前黎利麾下旧部,越国有着优良的军政历史,军阀更是林立,阮氏也仅仅只能控制一部分而已。
更不要说,在都城之外,还有一个潜伏的势力正盯着升龙城中的蒲氏。
马卫国现在依然是杂货铺的小掌柜,有钱开路,再加上黎朝的户籍管理可没有大明完善,很快就将马卫国的身份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郑氏的消息看似隐秘,可在马卫国等人看来,就是千疮百孔的秘密,消息都传遍朝堂。
而马卫国背靠着锦衣卫,消息甚至比郑氏族人还要早一些,而把消息给放出去,其中也有锦衣卫的功劳。
在越国的锦衣卫和马卫国,可不认为越国朝堂会老老实实遵守圣人皇命,本来就是若近若离的关系,命令这种东西,还是要看实力的。
大明虽然驱逐了瓦剌,可是,黎朝依旧还保留着抗明成功的遗蕴,朝贡于大明,不过是少一事并且还能获利的想法在作祟罢了。
以杂货铺为基,又暗中截断了蒲氏沟通大明的渠道,对于蒲氏而言,突然出现的势力,也不是没有预料,自从琼岛海战败退之后,大明一定不会让他一边赚钱,一边损害大明的利益。
但是蒲氏也不知道,杂货铺的人是明人还是越人。
从渠道被斩断后,蒲氏对于越国权贵而言,不过就是一介卑贱商贾,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尊重。
蒲氏原以为大明的那些家族,在自己离开之后,怎么说也会和自己合作,可是,大明开海,有正路能走,还能享受大明海军庇护,又何必承担着被蒲氏所牵连的风险去合作。
当然,这也不代表蒲氏在越国就没有任何势力了。
在升龙城外二十余里地,时常会有劫盗的路匪,这便是蒲氏利用之前在越国权贵间左右逢迎所培养的私兵。
只不过,现在马卫国联合的本地商贾,商队都是成团,彼此之间照应,路匪能限制住小商贾,对于这样的大型商队,是动不敢动的。
而单纯的商贾抱团,自然不会让路匪忌惮,但若是商团和朝中贵人有关系,那就不一样了。
有了商团,就不需要蒲氏,而若是蒲氏在这个时候打杀商团,那朝堂就会觉得蒲氏影响了营商环境,当然主要是影响他们赚钱了,必然会生出反感之意。
这就让蒲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升龙城之中,蒲府,厅堂的地面有着陶瓷碎片,还有一摊水渍。
蒲兴南已经不知道摔碎了多少茶碗,他总觉得好似有人在逼他,逼他造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