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是韩青溪写的,写的非常热血。然后他和余致远、太子等等都署了名。沈昼锦全都扫描彩打了出来,连盖的私印都有,张张都极像是原稿。而且还挟带私货,让霍凌绝写了一份纯学术的“说明”,就是蚊蚤之类的习性介绍,如何治理等等,也算是顺便扬扬名。然后就是太子写的那个戏文了。文人做事情,有自己的潜规则,他们不会直接跟你说,你想自己写可以,但一定要接地气啊,不要拽文啊什么的,但是戏文下头,附上了韩青溪和余致远的“读后感”?总之就是赞美他写的家常,大字不识一个的百姓也能听懂之类的……读书人看到了自然会懂。等一切搞完都腊月二十四了,沈昼锦怕当地县令不重视,直接在信封上加盖了自己“秦郡王”的印章,光盖章就砰砰的盖了一上午。她才说一个县的信超不过二十斤,如今肯定超了,所以她索性叫人把信送到了府城的中转站,到时候直接分拣了,保证次日就能收到。除了给各县的文会,他们还给各自的朋友也写了。霍凌绝给贺青燃写了一封,而沈昼锦给皇上、给师兄和秦云峤都写了一封,为了逗小皇孙,还给小皇孙也发了一封。主要是她觉得,小屁孩儿难得收个信,估计会挺开心的,而且他的父亲这么厉害,让他知道了也挺好,知道这种方式,也可以给太子写信什么的。因为韩青溪的朋友,大多都在京城,所以一夜之间,揭起了轩然大波。今年定的是腊月二十六封印,也就是封笔罢朝,不再处理事务了……往年这几天都会很安静,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触霉头,但是今年,最后一天上朝的时候,御史站了一排叨叨这事儿。意外又不太意外武宣帝只问道:“那信你们可看了?”大家纷纷道:“看了。”武宣帝道:“可有什么不妥?”贺青燃出列道:“微臣以为,并无不妥,那倡议书所言句句实情,帐也算的明明白白,倡导民间用这样的方式,不管对朝廷,还是百姓自己,都是好事。长此以往,瘟疫将越来越少……臣以为此举大善。”武宣帝点了点头。一个御史道:“但此倡议书,发到了全天下的文会之中,而各文会无不是各县才子,将来便是朝中栋梁,却被这三人笼络,涉及到的人数极多,若这三人之后有什么想法,岂非一呼百应,难以控制?”武宣帝淡声道:“那依你之见当如何?”御史道:“既然涉及到如此多的读书人,自然当由朝廷出面。”武宣帝笑道:“哦?朝廷告诉他们,朝廷没钱,所以只管中州,其它地方管不过来,你们自己想办法自救吧?”那人一噎。其实本来么,这种事情,民间才子自发组织,那叫为君分忧,那叫爱国爱民,朝廷去组织算什么?推卸责任?贺青燃也道:“他们三人之所以一呼百应,是因为他们所行本就是义举,所做的本就是善事、正事!若他们另有想法,难道天下读书人还会盲目跟随异端不成?比起师徒朋党,臣以为,这样全无私心的倡议,无需在意。”武宣帝道:“正是。”其实读书人凑堆搞事情,如果这个“但求”不是太子的话,那武宣帝还真得关注一下。但现在沈昼锦搞这个,是为了给他解决麻烦,最早的倡议人又是他亲儿子,他怕什么!于是顺顺当当的退了朝,封了印。而经过这件事情,别的不说,满朝文武、天下文人,是真的把这个不起眼的信箱子看到了眼里。这也太便利了吧?太快了吧?千里万里差不多都是次日达,这是什么概念?比八百里加急,八千里加急都快啊!!而听说,各地官员的专属信箱子也开始制作了,以后,岂不是天下事皇上都能立刻知道?顿时有人欢喜有人忧。中州这边,腊月二十七晚上。意外又不太意外的,沈昼锦迎来了骑凤飞来的皇帝一只。沈昼锦一见他就道:“外公你吃过饭了吗?”武宣帝没看到她惊讶的表情,还有点小失望,道:“自然是吃了。”“那好,”沈昼锦道:“来吧,我们去看戏去。”戏本子一编好曲,就叫了一个戏班子先排着了,因为就是一出非常简单的小戏,所以排的也很快,他们也是第一次看。一伙文人全都来了,太子和霍凌绝跟他们坐在一起看。于是沈昼锦只能左边坐着武宣帝,右边坐着师父,陪着俩老头头看,小凤凰停在武宣帝肩上,很是兴致勃勃,不时的颠着小身子,倒是没发出声音。沈昼锦还提前拿出来一些焦糖爆米花,叫人煮了奶茶,美滋滋的抱着又吃又喝。沈既明虽然不喝,也抱着一杯奶茶暖手,武宣帝大概是顾虑到人太多,怕将来这些人有考进殿试的会认出他来,所以没要爆米花,但是演起来之后,他就不时的伸手去她的篓子里拿一个拿一个的,一边喂小凤凰,一边自己也吃。这年头的戏曲演员,虽然戏子什么的,名声不好听,但都有真功夫,小花旦的嗓子真叫一个清甜,动作娇俏可爱,那个婆婆虽然算是个丑角,但也不招人讨厌,动作表情什么的,一出来就特招人笑。场下笑声不断,沈昼锦爆米花都顾不上吃了,一把杵给武宣帝,空出手来拍巴掌。大家都笑的不行,不时的叫好,一直扮演猫、狗、老鼠、猪,加上苍蝇蚊子跳蚤的小演员上场。明明就是一张舞台,也没有实物,但为什么能演的这么恶心,下头人纷纷作呕,又连连叫好……说真的,沈昼锦自己都没想到效果能这么好,演的太好了,这绝对能达到事后想想都恶心的效果了。一场戏全看下来,也才一个时辰多一点儿,但真的全程无尿点。尤其最后小花旦揭密的那段唱词儿,加上还有一个“阎罗王”当背景,一下子从喜剧变成了正剧,真有几分警醒人间的味儿。沈昼锦手都拍红了。虽然确实浅显,但她做为一个外行,真的觉得太棒了,对这件事情的目的来说,也太棒了。在场的人,明面上她身份最高,所以等下了场,沈昼锦把人叫过来,抓了一把金花生赏了那班主,又单独抓了一把赏了小花旦,一边叮嘱:“这戏,不管哪家戏班子,想来学的,你就费心教教,别藏着掖着的,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多越好。”那班主连声应了。几人这才回去。天也晚了,霍凌绝两人和众人告了别,结果一进驿站大门,小凤凰猛然开嗓,一下子就调到了最高音量:“绣儿我两世为人……”吓的太子猛然往后一退。沈昼锦和武宣帝一个比一个淡定,武宣帝熟练的捏住小凤凰的嘴,慈爱的道:“锦儿,你与凤儿许久不见,不如接过去亲近一二。”“外公别客气,”沈昼锦温柔的道:“出门在外,不安全,你还是带着凤儿吧!”两人互演了两句,武宣帝笑骂:“赶紧接走!!”他是骑着凤凰来的,没带影卫,只能让他们接走,沈昼锦经验丰富,知道小凤凰兴头上来得唱一晚上,于是道:“凤儿,这是刚才那个戏的作者,你唱给他听听,我觉得他一定喜欢。”小凤凰一听,翅膀一展就飞到了太子的肩上。于是太子房里翻来覆去唱了一晚上的戏,太子也是厚道,她记不住的,居然还给她纠正。一晚上下来,小凤凰就把整个戏都唱连贯了,然后就去找熟人……余致远唱了一遍。因为驿站住不开,所以现在余致远和韩青溪都住在韩诚家里,这会儿吃早饭呢,小凤凰一进去,站在窗子上唱完了一整折戏,一人分饰几角,听的两韩目瞪口呆。